“霜霜,你在這?”陳池開腔道,極力控制著,在兩步開外站定,聲音沒有絲毫溫度。
“嗯,”許霜降一眨不眨地盯住陳池,不知道他怎麼會憑空出現,他週五就走了,說是出差。她實在太意外,這讓她看起來臉色發懵,張口有點像變相解釋,“我過來給我同學送他買的釣魚竿。”
“哦,陳哥,你好你好。”林虞隨即開口,他做生意接觸的人多,應對極活絡,即便本地人不愛在口頭上稱兄道弟套近乎,此際卻第一時間選了這樣比較江湖義氣的稱呼,臉上也綻開了熱情的笑容,“我是許霜降的同學,姓林,跟你們親戚曹嘉奕也是同學,我們一起吃過曹家的酒席,那時候人多,陳哥可能沒印象了。這兩天我正好有個搞戶外活動的朋友弄了一個野釣比賽,我想起老同學家裡開漁具店,就過來淘好貨。”
陳池一言不發地聽林虞說完,回應簡潔得不能再簡潔:“你好。”
“陳哥有沒有興趣,明天一起去釣魚比賽?曹嘉奕這次來不了,下一次有空大概也會來。”
“不了,有點事。”陳池轉向許霜降,“好了麼?我們回家去。”
“噢,”許霜降點點頭,扯開笑容,“那,林虞,我們先走了。”
“林先生還要在這裡坐一會兒?”陳池伸手攬上了許霜降的腰,卻看也沒看她,目光聚焦在林虞臉上。
“剛和我們業餘籃球隊打完球,我再喘口氣,順便除錯一下魚竿,這裡地方大,甩得開,免得明天到河邊手忙腳亂。”
“主意不錯,林先生那就再待會兒吧。”陳池頷首道,手上用力,將許霜降帶轉了身,未走兩步就停住,扭頭道,“林先生,魚竿如果有問題,打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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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林虞笑容滿面搖手,“再見。”
他目送著陳池和許霜降相偎著穿過跑道,經過足球門網,身影慢慢沒入昏暗裡。
今夜有星光,不甚明顯。
記憶有時候就像沉入江河底的一個浮標系碇,走得越遠,身後的浮標也越微渺,終至不見。但它其實還在那,若有一天,無意間回首,沿著長長航程極目望,也許就會想起曾經經過的浮標,那是一點點的往事片段,再若有心回溯,便會沿著浮標下的那根纜繩,一直觸到深埋水下的系碇,才會詫異,原來一盞微弱的浮燈下會繫著這麼多的往事沉澱,竟然從來不曾散失過。
它們將過去的歲月凝成一團,喜樂、糾結、疼痛通通放在捕籠筐裡,安妥地沉放於你的背後,沉放於你來路的波痕之下。
只餘水面上一個浮標,若隱若現。不論你在江河中行進時會遇見怎樣的風景,它已經靜靜留置在身後,總在那裡。
回眸,見到浮標,閃念出觸動你回憶的人或事。
江河已緲,系碇,起,還是不起。
前路無盡,我們終將一路行一路鋪設更多的浮標,可回眸,莫輕起。
許霜降是林虞的浮標。
及至後來,她一人好似能代表他的整個初中時代。
有時候,記憶中就有這些人,感覺很古怪,你會希望她或者他幸福美滿,你看著她或者他過得好,會由衷欣慰,哪怕她或者他過得比自己還好,都不會有妒心。
許霜降之於林虞,就是這樣一個人。
林虞之於許霜降,大約也可以是這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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