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霜降低下頭,她在想,她將婚姻經營成這樣一副糟糕的情形,也許真是有原因的。她不是一個好人,冷漠自私,脾氣又變得很差,日子一天天過,真性情就像風化的岩石,磨去了外層,可算露出了粗糲的內裡,大概確實沒有別人純真美麗,熱情活潑。
“……你抽個時間,我們去離婚吧。”
陳池死死地望著,鼻翼翕張,突地轉身離開。隔壁的椅子又遭了殃,凳腳被重重頓地,不一會兒,連洗漱間的門也沒逃過,砰一聲巨響。
許霜降木立著,面色沒啥波動,過片刻,繼續收撿衣物,在房間裡摸索一番,鋪了床入睡。
篤篤篤,篤篤篤。
她睡下才不過十來分鐘,只得睜眼,去給陳池開門。他大概是來拿明天上班穿的衣服。
陳池洗了澡,拿大浴巾擦著頭,身上的襯衣隨便敞著,還是剛到家時那一件,裸了一片半乾不溼的胸膛,進了門,交代一句:“你去睡吧。”
許霜降想著他走時也會關門,嗯一聲就自顧自走回床邊,身後傳來噠一聲,她扭頭望,陳池面無表情,按了門上的二道鎖,抬頭視線掠過她,揚手把大浴巾扔到床上,三下兩下脫了襯衣,又往他那邊的床頭櫃一拋,人徑直站到了床邊。
“啪,”燈關了,黑暗中傳來他低沉的聲音,“睡覺。”
驟然的黑讓許霜降一時僵住,只聽到床板被他粗魯地坐躺上去發出幾下悶悶的聲響,待她能瞧清屋中輪廓後,不由往床上瞥。以前陳池睡的那半邊,直挺挺地躺著一個人形兒。
窗邊她常坐的椅子睡前被她擺回桌子邊了,她也不是一個特想作難自己的人,將在椅子上打盹一晚的念頭在腦中轉一轉就撇了去,又默默立了片刻,悄悄地挨在床沿躺下了,摸著她的薄毯,窸窸窣窣地扯到身上蓋好。
夜,非常非常靜。米黃窗簾在這陰雨天裡沐不到一絲月光,纏藤綠葉猶如一塊塊深墨色的斑。
“霜霜,我再問一遍,你犯的那個無法原諒的錯,是什麼錯?”
聲音嚴厲而冰冷,許霜降揪緊了毛毯,閉上了眼睛,想到了以前那些偎在陳池身邊嘰嘰咕咕將家長裡短說遍的夜晚,竟隱隱地覺得,這時節鋪涼蓆有些嫌早。
不過早早晚晚俱是休,這是她給他換的最後一季了。
她心中有個憂傷的缺憾,秘密潛藏,誰都不想告訴,更別說此刻的陳池了。
“……與你無關。”
夜,再也沒有聲。
半夜十二點,陳池撩被起身,去了小書房。
許霜降聽著闔門的聲音,依舊閉著眼,一動不動。她覺得她的心就像一塊牛皮糖,被擊打一下會稍稍凹進去變形,但不那麼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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