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霜降耳朵一豎,仔細聽著。陳池下班,隔三差五會拎點綠豆糕芝麻團核桃片什麼的,那些小零嘴雖然是給家裡婆媳倆的,但許霜降已經不如初回國那麼嘴饞了,她興趣不大,難得有一回,和婆婆各分了半盒子蓮蓉餅,一般她總叫婆婆自個兒收起來吃。
“麵包和蛋糕。”陳池答道。
好吧,許霜降接著編輯她的課件,這兩樣都不是她喜歡的。
“霜霜。”陳池走進屋。
“回來啦。”許霜降扭過頭去招呼道。
“嗯。”
汪彩蓮自然跟了進來,所以許霜降仍然安坐不動,聽母子倆聊:“池兒,累了吧?買這麼多幹什麼?你昨天買的那盒點心還沒開始動呢。”
“媽,你怎麼老不吃?有保質期的。”陳池邊脫西裝邊笑道,“這袋麵包我們明天帶在路上吃。”
“我已經買了幾個梨子,家裡還有幾個番茄,明天我早上再煮幾個雞蛋,都帶去。”汪彩蓮高興道。
許霜降聽了,心裡也癢癢的。這多像春遊啊,可惜她去不了。自從家裡買了車後,陳池幾乎每個星期都帶父母出去玩,提一個塑膠筐,裝滿好吃的,還帶著野餐桌布。他們三月看桃花,四月賞杏花,五月奼紫嫣紅看遍,可去了不少地方。許霜降週末才是最賺錢的時候,時間上不趕趟兒,只有眼巴巴瞧著,暗暗妒忌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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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西裝不能搭椅背上,媽那間屋有立式衣架,我給你掛過去。”
“好。”
許霜降再眼睜睜瞧著婆婆把陳池的外套拿走。
陳池走過來,俯下身搭到她肩膀上:“在忙什麼?”
“暑假……”
“池兒,”汪彩蓮放好衣服又轉出來,在小兩口門口探頭道,“今天霜霜的媽媽來了,帶了三條鰻鱺,你爸在燒呢。”
陳池的手指還沒撈上許霜降的髮梢,就收了回去,直起身道:“是嗎?媽來過了?”
“嗯。”許霜降點了一下頭。
“我去廚房看看。”陳池轉身向屋外走,好奇道,“我小時候我只抓過泥鰍黃鱔,鰻鱺很少見。”
“你還說,有一次你揪了一把草回來,我叫你鬆手,掉下來一條泥鰍,在地上蹦著打尾巴,可把我嚇死了。”
母子倆的聲音朝廚房而去,只聽陳池嬉皮笑臉恭維道:“媽,你記性這麼好,這麼久的事情你怎麼老不忘?我都捱過我爸打了。”
“記打就對了。老頭子,你說說,池兒小時候,是不是就數他最淘?”
許霜降聽著廚房的歡聲笑語,衝電腦悠悠地吐了一口氣,盯著文件道:“暑假要開新課程。”
這才算把那句被婆婆打斷的話獨個兒說完整了。
許霜降偶爾會神遊,考慮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比如此時,在廚房裡陳家三口人熱熱鬧鬧煮飯聊天,而她限於空間又不太能擠進去,囿於性情也不太想摻和進去,她就對著電腦思索一個比較深邃的命題。
如果,如果有一天,她生了一個兒子,她殫精竭慮含辛茹苦陪他長大,顧他吃喝、顧他玩樂、顧他學習,兒子一忽忽娶妻了,她這個當媽的,是隻管跟著老伴陳池,撒手不管兒子好呢,還是仍舊巴巴地湊上去兒子長兒子短?
許霜降朝電腦又吐了一口氣,可憐的電腦螢幕中央生出了一圈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