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霜降走了兩步,忽然想到一件趣事。今天她心情愉快,別個不相干的事也想聊給陳池聽:“有一次,我路上碰到男生,其中一個和我一起在等紅綠燈,另一個在對面,那是一個很寬的十字街,對面的那個男生想要往另一個方向穿。”
許霜降生怕自己說不清,兩手比著手勢:“就是直角的兩條鄰邊的關係
。”
陳池抿著笑:“懂了。”
“對面的人看見了我旁邊的男生,顧不上走,特別高興地喊過來。我旁邊的男生也喊回去,聽意思是其中一個到英國短期交流了兩個月,剛剛回來,他們互相問候了兩句,然後約週末見個面。”
許霜降一邊繼續說,一邊咯咯笑:“隔著一條寬馬路,那兩個男生的聲音很高。和我們一起等紅綠燈的還有一個當地人,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因為他聽不懂,大概覺得這兩個人在吵架,可是表情又不太像,所以他的臉又奇怪又迷茫,使勁看著我旁邊的男生,還轉過來看看我,我真想跟他說沒事。”
陳池聽得好笑:“兩個大嗓門隔馬路打招呼,難怪人家側目。”
出乎陳池意料,許霜降笑嘆一聲,十分寬容:“雖然別人看著感覺怪,但他們好久不見,路上突然巧遇,方向又不同,喜出望外,於是抓緊時間稍微講兩句,其實也可以理解。”
陳池不由盯著許霜降打趣:“我以為你會提醒你旁邊的男生,讓他輕點聲。”
“久別重逢時稍稍出格點,又怎樣?”許霜降不以為意地說道,“其實人人都會有興奮過度,偶一為之也沒什麼,我們是隔街喊,西方人不也當眾擁抱嗎,大家習慣不同罷了。”
陳池真沒有想到許霜降會出此妙語,嗆出一聲笑:“霜降,說得對。”
“是真的。”許霜降辯解道,“我初中時去逛街,從一家店出來,到對面一家店去。那是一條步行街,我正走到街中央,兩邊奔過來兩個外國友人,興高采烈地抱在一起親臉頰,我傻了幾秒才想到繞過他們。”
陳池被逗得忍俊不住,伸手就掩上許霜降的雙眼,無限同情地說道:“初中啊,小霜降被嚇到了。”
許霜降只覺得陳池溫熱的手心貼著自己的眼瞼,她下意識摒住了鼻息,卻極力從陳池的指縫間窺出去,但見他笑意盎然,五官鍍了一層陽光,燦爛明灼。
她的眼睫毛因著這往外窺的動作顫動好幾下,俏皮地輕撓著陳池的手心,麻癢得讓陳池無端心一跳,移開了手,臉上仍保持著調侃的笑容。
許霜降的臉上浮現一層淡淡的粉色,接著話題解釋道:“那時候外國友人在國內不多見,他們這樣熱情的習俗和我們的傳統總歸不一樣,我當時年紀小,見識也淺薄,突然就在面前發生,的確不太習慣。”
陳池憋著笑,若是一個尋常同學,他說不定就會開玩笑問道:“你現在見識寬廣些了嗎?”但是他萬萬不敢對許霜降這樣調笑,只好不斷頷首:“難怪你覺得隔街喊也挺好。”
許霜降被陳池的戲謔弄得極不好意思,小聲嘀咕道:“其實他們隨便親,我們的規矩不是這樣的,我們不還是沒說人家對我們造成視覺衝擊了嗎。”
陳池真是覺得許霜降可愛得不得了,她就那樣實誠地用出視覺衝擊這個詞。
“其實人心都差不多的,不過表達方式不一樣而已。”許霜降繼續道,“要是人遠遠地看見,不是打招呼,而是衝到一起親臉,側目的人更多。”
陳池用力板著腮幫子,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我們情急之下隔街喊,就喊一次吧
。”許霜降說得興起,咯咯開著玩笑,“次數別多就好了。”
陳池不斷地“嗯,嗯”,滿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