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神專一,腦速極快,僅僅是片刻間,他就想出不下百種方法。
湛然卻搖了搖頭。
這些都只是術,而不是道,不是本質。
就算想出一千種、一萬種對應招式的解決方法也沒有作用的。
敵人一定會有第一萬零一種攻擊方式。
直面恐懼!
恐懼才是我招式變形的根源。
湛然的心靈一陣陣悸動難受,似被無名力量死死攥住,還反覆搓揉。
他一口氣懸停著,口鼻不再呼吸,好像浸泡在永遠遊不到水面的深海中。
心急亂了神,清風拂過他的身邊亦能感覺到湛然的情緒。
風兒們不再調皮嬉鬧,簇擁著湛然這個風靈眷顧之人,在他耳畔輕吟。
湛然就那麼一動不動,聳立於月華與清風之中。
良久良久,就連天上的月兒都拉過雲朵休息了幾輪,他的口鼻間漸漸有了呼吸。
綿綿若不存,一氣入鼻,直下腹部,猶然不夠,再至小腹、海底、大腿、腳踝……
這一口氣綿長得像是要吸盡天地真靈之氣。
湛然的身體也隨之飽滿著力量。
他的心漸漸安定,腦中紛亂的思緒通通消失。
山海玄元錄蒼茫從容略帶閒魚的聲音悄然出現: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覆命。覆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兇。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這句話語中飽含深意,恰恰切合湛然此時的狀態。
同時,山海玄元錄到底是元級封印物,自有其神妙之處,其聲音也帶著絲絲縷縷的道韻。
湛然心湖間的漣漪無蹤無跡,只餘下一片宛如鏡面的湖泊。
他終於悟到了。
恐懼在心,本不是壞事,君子以恐懼修省正是一條通天大道。
早先自己只是知道了要去直面恐懼。
但不知要如何直面恐懼。
演武之時,自以為只要將一切所害怕的幻想在自己腦海,讓自己麻木就可以適應,以此逃過恐懼。
真是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