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白玉格一直沒有回來,沈氏的脾氣也一天比一天更不好,白玉蘇等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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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死了。
沈氏的死因非常奇特,她死於一個謠言。
沈氏由白玉蘇陪著去買新出的綢緞,聽到了幾個婦人在議論,“哎,你聽說了麼?光州那邊新出了殺人案子,聽說有強人從深山衝到鬧市,把個貴公子給殺了,那貴公子聽說姓白……”
沈氏瞪大眼睛,直直向後倒去。
白玉格前些時日寫了封字跡潦草的信回來,他正在光州。
白玉蘇慌忙扶住沈氏,“娘,娘您怎麼了?您別嚇我……”
沈氏陷入癲狂之中。
被抬回家之後,白玉蘇請了靳學舟、靳天冬父子過來,一碗又一碗的苦藥水灌下去,沈氏人被救回來了,魂卻丟了。
不管眾人如何向她解釋,她執意認為白玉格已經死了,已經被人害死了。
沈氏目光渙散,神情狂亂,“死了,我的玉兒被害死了……”
白玉蘇、白玉瑩等人哭得不像樣子,“娘,弟弟並沒有死,您不要聽信路人胡說啊。光州確實有兇殺案,也確實有位姓白的公子死了,可那並不是弟弟……”
沈氏恍若無聞,“我只有玉兒一個兒子,他死了,我還活著做什麼……我這輩子,唯一的指望就是玉兒,就是我的玉兒啊……”
沈氏在病床上拖延了十多天,終於還是嚥了氣。
她死得很痛苦,不只是身體上的痛苦,更因為唯一的兒子、唯一的希望沒有了,整個人沒有一絲精神氣兒,渾身上下都是痛楚、絕望、死氣沉沉。
她這輩子最重視的就是丈夫、兒子,可丈夫和兒子都不在她身邊。
女兒們倒是都在,可她並不稀罕五個親生女兒。
她一定很不甘心,嚥了氣之後,眼睛還睜得銅鈴一樣。
白玉蘇等人替她合上雙眼,哭得死去活來。
沈氏再不好,也是她們的親孃,沒出嫁之前還是很疼她們的……
白玉格回京奔喪,沒人敢把沈氏真正的死因告訴她,只說是得了急症。
白玉格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守在沈氏靈前,差點沒把白家人嚇死。
所幸七七四十九天之後,白玉格漸漸緩過來了,又有了生機。
白熹和容姨回京為沈氏治喪,白熹憶及結髮之情,痛哭失聲。
沈氏去世一年之後,白熹有意正式迎娶容姨,容姨婉言謝絕了,“這樣對玉兒不好。太太是他的母親,在他心目中是沒有人可以替代的。況且玉兒該說親事了,家裡有個繼婆婆,不如家裡根本沒有婆婆。”
白熹嘆息不已,“可我還想和你葬在一起呢。”
“不,你以後必須和太太葬在一起。”容姨不假思索的道。
“為什麼?”白熹都有點生氣了。
生前受沈氏折磨還不夠,到了地底下還要陪著她麼?
容姨道:“她是玉兒的母親。”
白熹沒話說了。
是啊,他死後要是不和沈氏合葬,白玉格如何能接受。
“阿容,我和你就這點緣份麼?”白熹心裡不好受了。
容姨詫異,“這點緣份還不夠麼?做人不要太貪心,能活著守在一起,已是萬千之幸,難道還想千秋萬代、生生世世麼?”
白熹豁然開郎,“對,活著守在一起,已經很幸運了。”
死後的事,管它呢。
珍惜眼前的日子,珍惜眼前的人。
月華如水,兩人在月下執手相握,心中都覺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