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認為,哪怕是在中原,不同地區的文化尚且有不同之處,能建立認同感就已經不錯了,非要讓他們全部改正,難道還要草原上這些畜牧的人按著農耕的方式去生活嗎?儘管傅清不允許,可公羊派從來不曾放棄,這群以教化為己任的狂人們,還積極活動在草原各個部族裡,行自己的教化之事。
而王高為首的黃老派就更激進了,他們是公然鄙視這些當地人的,他們甚至反對教化,認為就要不斷的將這些人遷徙到中原或者各個地區,讓他們分散開來,然後從中原招人前來此處,或者放棄這裡,讓這裡變成無人區。
王高甚至公開寫信與太子,希望太子能認可他的理論,逐步廢除夏國,逐步遷徙民眾。
結果卻不是王高所想的那樣,太子回了他三封書信,將他說的啞口無言,若不是顧及舊情,只怕太子就要破口大罵了,我阿父好不容易將這裡打下來,你現在給我說要放棄??
其實王高等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們覺得這裡是不毛之地,完全沒有利益,廟堂為了經營這裡還要貼錢,而且這裡都是些匈奴遺民,兩方在過去的數十年裡打了不知多少次,為什麼還要浪費心血在這裡呢?
太子的第一封回信也很乾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太子的第二封書信裡則是從使命感出發,認為大漢應當教化天下,傳播聖人的道理,這引得儒家眾人歡呼,只是劉安說的這個聖人是誰,儒家就不願意深究了。
第三封書信則是從血脈論出發,認為這裡的人就是當初夏的後裔,雙方理當是一家,過去常年爭鬥,都是兄弟之間的矛盾,往後是要積極緩和關係,消除這樣的衝突,豈能再將對方當作敵人來對待?
這一下子就讓王高不知如何回答了。
因為這些事情的緣故,當地人與這些大臣們的關係不是很好,常常有爭鬥,傅清壓得也很幸苦。
聽到王高開口,眾人也紛紛開口,都是力挺王高的。
劉賜卻笑著說道:“我並非是要建立朝議時飲酒的規矩,只是我們因為儀式的事情,忙碌了整整一天,不吃不喝,此時天氣又這般炎熱,吃些酒來解暑,豈不是很好嗎?況且這是我到來後的第一次朝議,見到諸君,寡人格外的激動,想與諸君飲,就這一次而已,算得上什麼呢?”
王高還是嚴肅的說道:“此非人君之所為也!”
劉賜眯了眯雙眼,神色也變得有些不悅。
“想當初,我大父太祖高皇帝,常常與群臣聚飲與廟堂,他不是人君嗎?我伯父大漢孝仁皇帝,也曾在朝議時賜臣以美酒,難道他也不是人君嗎?我阿父大漢天子,更是常常飲酒上朝,取酒與大臣解渴,他也不是人君嗎?!”
“董仲舒!你是熟悉禮法的!你來說!!”
坐在後方的董仲舒緩緩起身,帶著笑意說道;“能想到大臣之不易,主動與他們解渴的,大概是心懷仁義的真正君王吧,為了所謂的禮儀規定,無視仁愛的本質,只想著彰顯自己的威嚴,死守著規矩不放,然後起身開始辱罵儒家,說儒家制定了禮法,這樣的小人到現在還是能看到的。”
“哦?那該如何辨別這類的小人呢?”
“下一個起身來辱罵臣的便是了。”
君臣兩人一問一答,王高本來都已經起身了,手指著董仲舒,此刻卻說不出話來,臉色通紅,渾身顫抖,一言不發。
頓時,那些部族首領們大笑了起來,連帶著跟著劉賜前來的心腹們也笑了起來。
公羊壽本來也跟著笑,可是看到王高看向了自己,急忙收住了笑容,擺出嚴肅的模樣來,兩人在這裡相處了多年,已經變成了好友。
群臣頓時將話引到了傅清那邊去。
傅清的地位和名望,大家都是知道的。
而先前,傅清是一直都反對這樣破壞規矩的行為的,當下就有大臣看向了他,詢問道:“國相以為呢?”
傅清笑了笑,“既然大王都下了詔令,如何能拒絕呢?就按著大王所說的來操辦吧。”
頓時,眾人歡呼,就只有那些老臣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很快,就有人帶上了酒水和美食,眾人坐在一起,邊吃邊喝,氛圍就方才明顯就不同了,劉賜親自與那些部族首領們敬酒吃酒,而經過今天這個情況,這些人對劉賜的感觀也是好了很多,紛紛起身,很是親近的與劉賜對飲。
老臣們都是沉默的看著這一幕,沒有言語。
盧他之笑呵呵的走到了傅清的身邊,兩人各自飲了酒。
“過去您可是從來都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的....群臣這才有膽量來反駁大王,您現在怎麼又答應了?”
盧他之好奇的詢問道。
傅清看著遠處的劉賜,低聲說道:“過去我一直都沒有反駁王高等人,就是為了等適合開這個口的人前來...總得給大王留點機會啊。”
盧他之恍然大悟,他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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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伱總是留著後手,就是給大王所準備的吧,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陛下讓你來這裡了...你確實很不錯,是適合當大漢國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