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議很快就開始了。
而群臣的心思還是在趙佗和王恬啟的身上,不知這兩人前來是為了什麼事。
劉長坐在上位,照例自然是由欒布開場,隨即張不疑起身說起各地的成就,誇一誇皇帝的作為...這都是老傳統了,兩位國相,欒布負責講述各地的隱患和求援,而張不疑主要負責講述各地的成就,一人說好話,一人說壞話,也算是相得益彰。在正常的開局之後,群臣也各自說起了自己要上奏的事情。
趙佗並不急,等到眾人都說的差不多了。
趙佗方才起身上奏。
“臣請奏,當今南越國龐大臃腫,吏治不足,南地無以治,可當封國而治,有扶南之地,為當今之重,屬開海之要道...”
趙佗緩緩說著,眾人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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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廝前來是為了要新封一國??
趙佗說的很詳細,從此處的位置,重要性,以及當下的偏僻,治理不好的原因都說了出來,而群臣也沒有多慮,他們也覺得這是很有必要的,是當新設立一個封國在南越之側,除卻開海的事情,還有就是削弱南越國,加強廟堂對南側的管控。
就在群臣一個勁點著頭的時候,趙佗再次開口說道:“而扶南之地,風俗不同與中原,多以女子為君,部族內三老,皆為婦人...”
這並非是趙佗說謊話,歷史上的扶南國,開國君王就是女性,而且後來與周圍交戰的時候,也是以女性為主,這裡的這種思想延續了三百多年,直到東漢時期,方才逐漸消失,當地的財產土地繼承製度,不是中原的父親的財產留給兒子,而是舅舅的財產留給外甥,甚至會出現生子之後,會將孩子送到他舅舅家裡來撫養的事情,就是丈夫不養自己的孩子,養自己姐妹的孩子。
這大概是因為當地人不能確定自己的孩子是否與自己有血緣關係,但是他們可以確定自己姊妹的孩子與自己絕對有血緣關係。
這種獨特的繼承法,甚至在一些偏遠地方延續到了近代。
當趙佗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群臣驚愕,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由外甥來繼承家產??
趙佗將那邊的風俗情況大概說清楚,最後說道:“故而,為了方便治理,請以公主冊封與扶南國為王。”
“什麼?!”
群臣險些跳了起來,他們的眼裡滿是驚訝,廟堂隨即就沉默了下來,倒也沒有人直接哭著以頭砸地,表示堅決不能如此。
畢竟,這是漢初,不是明清,當初的太后如同皇帝一般,治理大漢天下,也沒有聽到有人說不該如此的。
群臣認真的思索著這件事,賈誼最先起身,開了口。
“大王啊...如此是不是有些不妥?”
“哦?為何不妥啊?”
“我華夏從未有過女王之先例,此蠻夷之制也,豈能因重蠻夷之禮而從之?彼之制,乃是因不知人倫,不知其父...若是我們設立女王,豈不是說大漢認同他們這蠻夷之禮嗎?”
他這麼一說,不少人點著頭,覺得很有道理。
趙佗大聲的說道:“當初身毒的孔雀王弒君上位,這是他們的禮儀,卻不符合我們的禮儀,可我們也不曾廢除他的王位,不曾打殺他,反而給與承認,難道這就說明我大漢承認他們的弒君之禮嗎?或是因為孔雀國大,扶南國小,到了孔雀就要尊重其風,到了扶南就是蠻夷之禮??閣下如此說法方才不妥。”
“況且,這非華夏之禮的東西多了去,你可曾去過唐國?燕國?或西北諸國?在這些國家裡,有很多伱說的蠻夷之禮,你也可以上奏廟堂,將他們全部禁止,如禁止夏人盤腿而坐,讓他們全部跪坐,讓唐人不要穿騎馬褌,讓他們綁脛衣...讓西北諸國之人莫要以毛皮為衣...大漢的領地將越來越大,而對不同的地方,要採取不同的禮儀來治理,這是我們應當考慮的,現在的目的是為了治理這個地方,先讓這些地方發展起來,變成我大漢之固土,而不是急著推行中原禮儀,事要分緩急!”
賈誼聽到趙佗的話,儘管他還能繼續辯解,卻沒有沒有這個必要,他後退了一步,表示自己無話可說。
而賈誼開了口,自然又有大臣起身,這次起身的卻是劉禮。
“大王,這以公主為王,若是說當地舊制,倒也妥當,只是這將來該如何繼承?這不是以外姓為王嗎?”
“外姓為王?我也是外姓為王,閣下的意思是,我不配位?”
趙佗開口問道,劉禮頓時漲紅了臉,“我並非是這個意思,您是獻國之功...”
“大漢的外姓王何其多啊,我是獻國之功,那滇國可不是,可滇王也非劉姓啊,還有西庭國下的那些封君,也非劉姓,還有身毒的諸國,也非劉姓,這有什麼關係呢?難道因為這些國家非劉姓,就都當廢除嗎?”
“若是不以外姓為王,那可以逐步廢除,就從我來開始。”
劉禮漲紅了臉,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群臣看了看上位的皇帝,又看了看站在大臣中的王恬啟,心裡隱約也明白了什麼,其實諸侯王的人選在大漢已經不像當初那般重要了,一個繡衣都能嚇得諸侯王瑟瑟發抖...國家的大事完全落在國相的手裡,很多諸侯王都是名存實亡,就像當初的膠東王劉建,直接被自家國相堵在王宮內,大漢不是過去的大漢,諸侯王也不是過去的諸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