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同卻不覺得自己說的有錯,孝是要建立在可以盡孝的前提下,必要的時候得大義滅親,難道就能說是不孝嗎?
他就因為父親謀反兒子該不該舉報為論點,跟自己的兩位師弟進行過辯論。
只是,大漢是以孝來治國,他這樣的言行自然是非常危險的,根本不受主流所待見,畢竟,哪怕是法家,黃老,在面對孝順這個話題上,也不敢多說什麼...在大漢,孝就是正確的,為了孝違法也是正確的。不過因為他在易上的造詣,眾人雖然不待見他,也沒有來找他的麻煩,在唐國還好一些,唐國的包容性極強,像他這般另類的大儒也能混得下去,還混的不錯。
可是來到長安後,日子就沒有那麼的平靜了。
有些大儒得知他來了,火急火燎的找他來辯論,當然還是以孝為論點。
王同卻沒有心思與他們搞什麼辯論,乃公來長安是為了操辦大事!
這些時日裡,王同一直都待在張蒼的府邸內。
在這裡,起碼是沒有人敢上門來找他麻煩的。
張蒼認真的翻看他的奏表,再次搖著頭,“不行,你的想法太激進了,若是設立專門針對祭酒的考核,不知有多少祭酒要請辭,你的想法是對的,當祭酒要透過考核沒有問題,但是你要注意地方的情況啊,各地設立學府,祭酒是非常緊缺的,廟堂求之不得,有學問的人都想要去當官,很少有人願意去學府教學的,你再這麼推行,那很多地方都沒有祭酒了,這政策要一步一步的來,起碼要等到各地的人才儲備充足,有足夠的祭酒的情況下,才能如此推行啊....”
若是他人敢對自己的政策指指點點,王同早就得爆發了,可是面對張蒼,他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王同非常的尊重張蒼,將他當作自己的老師來敬重。
當初王同在天下各地都遭受非議的時候,是張蒼庇護了他,為他平了很多的麻煩事,從那之後,王同對張蒼就格外的敬重。
張蒼放下了手裡的文書,長嘆了一聲。
“同啊,你再這麼下去,你的學問就要斷絕了,你就安心治易,莫要再糾結其他的東西了...”
“你現在的弟子就那麼寥寥幾個,而且也很少有人再願意跟著你來學習...”
王同並不擔憂,只是平靜的說道:“我還有兩個師弟,也不怕會斷了老師的傳承,張相不必再勸。”
張蒼長嘆了一聲,問道:“他們還會來找你的麻煩嗎?”
“時不時會過來,但是都無所謂了,我已經不在意這些了...”
張蒼沉思了片刻,隨即走進了內屋。
.......
王同剛剛回到府內,就看到了徒孫司馬談領著那位諸侯王,等候在門口。
王同無奈的苦笑了起來。
這位北地王是被司馬談所帶來拜見自己的,司馬談想讓自己教一教這位北地王。
王同其實還是挺喜歡這位大王的,此人看似怯弱,卻心思縝密,為人良善,他若是做了諸侯王,一定會是一個仁義之君,可是說到教,王同卻不太敢將自己的學問教給他....學不成很麻煩,學成了更麻煩。
這次,劉良甚至還帶來了禮物,畢恭畢敬的站在門口。
王同領著他們進了院,坐了下來,令人將車停好。
“大王啊,我實在是沒有什麼能教導您的啊。”
劉良卻急忙行禮,“王公,先前我來找您的時候,您告訴我該如何去犒勞那些救濟的大臣,如何去安撫百姓,我感觸頗多,回去後告知阿父,阿父讓我多跟您學習,還允許我多留一段時日,學好之後再前往北地。”
“我知道自己不是很聰慧,但是一定會用功學習。”
王同撓了撓頭,解釋道:“並非是我不願意教授大王,只是我的學問,不被世人所認可,他們對我多有誤解,若是您與我扯上關係,怕是有礙與您的名聲....”
司馬談一愣,隨即問道:“那為什麼我卻沒有遭遇過排斥呢?”
“誰會跟你個小娃娃過不去,你老師不得我的真傳!”
司馬談急忙搖頭,說道:“不,老師也是有您的真傳的,老師多次告訴我,不能以私情亂所學,要闡述道理,就不能管什麼君臣,父子...我阿父卻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王同長嘆了一聲,“這些也就對你們以史傳家的有些作用了...”
劉良有些無奈,“我年幼的時候,阿父也曾為我請過賢才教導,可是都沒有您教的這般透徹...”
“並非是透徹,而是這些賢才不敢講述實話,陛下讓你前往北地,是為了做什麼?是為了讓大王收北地官吏的心,收當地百姓的心,更好的進行賑災,同時也是表現出陛下對當地賑災官員的重視,可那些人是不敢明說的,非要扯上一層道德的幌子,只說些虛言,從不說真實的想法,這如何能教會大王呢?”
“有些儒生,說起錢財就會覺得鄙夷,彷彿那是世間最惡臭的東西,君子愛財,這有什麼問題呢?有些儒生,說起女色就會逼退三舍,露出最鄙夷的模樣,卻不知食色本性的道理,他們整日坐在一起說些道德的事情,家裡的錢財堆積的比商賈還多,妻妾成群,卻從不敢明說自己的慾望,表以道德君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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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疑惑的人來跟他們請教,他們一定坐在高高的臺上,面色嚴肅的講述一些跟事實完全沒有關係的虛假之言,自以為有深意,這就是當今儒生們的模樣啊!”
王同很是鄙夷的說著,又看向了劉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