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詢問道:“御史大夫可有上奏啊?”
“有的。”
宮女急忙呈上了奏章,呂后將奏章平鋪在案上,一邊吃著飯,一邊認真的觀看了起來。
“呵,這豎子倒是想的不錯,這般積極的讓太尉參與政務,就是為了改制時讓太尉也能合理的插手...這豎子做什麼事都是進行詳細預謀的,這一點倒是遠遠超出那個想起什麼就做什麼的豎子...”
呂后平靜的看完了劉恆的奏表,劉恆時不時就要跟呂后上書,有的時候是彙報自己的成果,有的時候是請求太后的相助,有的時候只是單純的講述自己的情況。
呂后心裡很清楚,這其實也是劉恆對自己的懼怕,整個天下,沒有人不怕她的,哪怕就是那位超然於眾人的太尉,他面對自己,也會有些不安。
“給恆說,改制的事情,最要收復的不是太尉,而是陸賈。”
“別以為陸賈暗中與陛下親近,就會無條件的服從他的命令,陸賈執掌奉常府多年,跟張不疑之流不同,若是不能說服他,有他頂著,什麼事都辦不成,奉常府太龐大,天下的十件事,有九件都是出自奉常府,陸賈若是明確反對,就是太尉和張相出面都沒用,陸賈大不了辭官,直接回家,奉常府諸官混雜,沒有陸賈帶頭,太尉就是將他們全部殺掉,也無濟於事...真正辦事的還是他們這一批人。”
“唯。”
“對了,再告訴恆一聲,不要想著能透過口才去說服陸賈,更不要想著借力來壓服他...必須要讓他看到這件事確實對大漢有利,別這麼輕視那些開國之臣。”
宮女領命,轉身離開了。
呂后搖了搖頭,國內的這些豎子們啊,都不成器!
劉恆這豎子看起來沒什麼缺點,其實跟他的兄弟們一樣,都有容易上頭的毛病,平日裡很穩當,可遇到大事,容易失控,肆意妄為,劉長倒是相反,平常很容易失控,可遇到大事的時候很冷靜,他們的骨子裡還是老流氓容易上頭的那一套東西。
呂后令人取來了針線,這春季也快到頭了,她想做幾件夏季的衣裳。
自從嫁給劉邦之後,呂后常年都在家裡忙碌,無論是農耕,還是紡織活,她都十分熟練,而且她不是個依賴性極強的性子,總是喜歡親歷親為,劉盈劉長他們的衣裳,大多都是呂后親自給他們做的。
這針孔並不算太細,只是呂后的眼神已經不是很好,弄了幾次,也沒能穿線。
一旁的宮女有心幫忙,卻害怕的不敢開口。
此時開口要幫她穿線,難免有說太后年邁無力的嫌疑...太后這性格又專橫暴躁,這些年裡不知有多少人因為說錯了話而丟了位置,她們是不敢再胡亂開口的,陪伴在太后的身邊,不求有功,但求無罪。
呂后有些心煩意亂,難道自己真的老到連穿線都做不到了嗎?
“大母!!”
忽然傳來了一聲驚呼,呂后側頭一看,卻是小公主跑了進來,她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一樣,激動的坐在了呂后的懷裡,直勾勾的看著大母的雙眼,“大母!我發現了一件事!”
“哦?什麼事啊?”
“我懷疑我四哥冒充三哥,將三哥丟出去服徭役了!”
呂后輕笑了起來,“為什麼啊?”
“因為三哥今天說了髒話!而且一次性說了很多髒話,大家都知道,我三哥是不會說髒話的,他肯定是四哥冒充的!”
“哦?這倒是有意思,你是在哪裡聽到的呢?”
“三哥從厚德殿出來後,他沒看到我,就一臉茫然的唸叨著那些髒話....”
呂后臉色一黑,“這豎子又開始誤我家的子弟了....你要乖,不要學伱的阿父和兄長,知道了嗎?”
“嗯,我知道啦!”
“最近玩的如何啊?”
“都還好,就是我的山羊大父不喜歡猿猴大父,兩人一見面就爭吵,就昨天,山羊大父生氣的讓猿猴大父滾到他住的山林裡,猿猴大父說要跟山羊大父一對一打一架,然後山羊大父說他能比得上項...項什麼的嗎?猿猴大父說自己當初打遍眾人無敵手,才上了山保護猴王....”
呂后險些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