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我得去將他們勸回來...他們還都年輕...”
申培只是緊緊的拉著老師,不讓他走,浮丘伯不安的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無力的長嘆了一聲。
“老師,您不知道,這幾個人,完全就是憑藉著守孝得到名聲,才進入太學的....他還四處宣揚自己的思想,跟很多大臣結交,為他們揚名...晁錯的法令,直接砸了他們的飯碗,他們當然是不幹的...這類的人,死不足惜!!!”
聽到申培的話,浮丘伯的眼裡卻滿是悲傷。
“我管教不力...管教不力啊....”
浮丘伯的言論很快就在太學內被傳的沸沸揚揚的,而這言論,當然是經過了某人的潤筆。
“自各國戰亂,到了如今,過去飢餓的時候,我們都是將家裡的雙親送去野外等死的,如今能喂他們吃個飯,已經非常孝順了,這就是最大的禮了!”
“啊??浮丘伯真的是如此說的??”
“那豈能有假?我是親自聽到的!他還說了,說聖人用禮法來教化天下,本身卻沒有達到守禮的程度,說聖人沒有資格來對別人講禮!”
“他怎麼如此狂妄?!他怎麼敢這麼說?!”
“他還說我們是要去找死,說我們找死不要帶上他呢!”
“無恥之尤!從今日起,我不再拜他!!”
只是過了兩天的時日,儒家內部的風氣頓時就出現了巨大的變化,關於浮丘伯的傳聞是越來越多,包括他從前的行為都被翻了出來,當初天子飲酒去祭祀高皇帝,蕭奮認為陛下無禮,浮丘伯卻說:眾人祭高皇帝,唯唐王見其父。
他透過這樣的奉承當上了太學的領袖,可見在那時,他就對禮法不屑一顧,只想著如何奉承皇帝了。
再往後,唐王登基,引起了儒生的譁然,大家們再次談論這件事,浮丘伯卻說:唐王苦甚,志不在此,為之奈何?
這是為了奉承皇帝連自己的操守都不要了!
再往後,皇帝設立尚方,收墨家的餘孽,讓他們餘灰復燃,又大規模招納農家的人,儒家都認為不妥,浮丘伯卻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陛下之器勝矣!!
這都是公然站在墨家和農家那邊,還說他們是治理國家的利器,屁股都直接坐歪了啊!!
不翻不知道,一翻嚇一跳。
浮丘伯這些年裡的言論始終都是有些“離經叛道”的...雖然這種風格是他們荀子一派的特點,可過去因為他的地位沒有人敢多說什麼,如今蕭奮一發力,他頓時就變成了眾人口中的小人之儒,他甚至還曾幫著陛下跟儒家辯論!他還曾編書來奉承皇帝!他甚至還有很高的爵位!他不敢說皇帝的壞話!他就是個小人!!
儒家內部的變化,讓黃老都嚇了一跳,同時又狂喜。
最為開心的大概就是黃老的王高和司馬季主了,這些年裡,他們幾次跟浮丘伯對上,基本上都沒贏過這老頭,這老頭就像是儒家的一座大山,有他在,黃老對上儒家都有些犯怵,你們中間有個掛逼,這怎麼打??
他們也沒有想到,這尊大山居然被他們儒家內部的人給掀翻了,太好了!天助我也!!
兩派都快打上頭了,你把自己家的底牌給掀了,好一個趙王遷啊!!枚乘那些文章寫的是你們吧??
王高的府邸裡,他們的弟子們歡呼雀躍,看著儒家這熱鬧的局面,笑得幾乎合不攏嘴。
唯獨王高,一言不發,坐在上位。
有弟子激動的說著太學裡的情況,“儒家現在打的不可開交,那個申培的弟子是真的多,哪怕各個學派都開始罵浮丘伯了,他們還能跟人家罵的有來有回,其中有個姓趙的,一個人頂著十個人罵...不過,他們就是再能吵,也架不住罵浮丘伯的越來越多,他們甚至開始提議要趕走浮丘伯,讓蕭奮來當太學之長...蕭奮整日帶著一群人找浮丘伯過去的言行,四處講學,說的是禮,卻總是圍繞著浮丘伯,他如今出了名,那得意的樣子啊...”
另外一人也開口說道:“他還讓自己的弟子們去拜見奉常,想要試探一下奉常府的態度,去了三個,回去了倆,據說其中一個因為說了浮丘伯的壞話,被奉常打了五十棍,險些打死,然後交給了廷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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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不想想,那奉常陸賈是浮丘伯的什麼人...這都敢去...不過那蕭奮還挺高興的,他覺得自己又找到了浮丘伯的黑點,四處說浮丘伯能治理太學是因為他的師弟擔任奉常,質疑他本身就沒有什麼學問...”
幾個人說的很開心,其中一人急忙湊過來,對王高說道:“老師,這種時候,我們是不是要仗義直言?為浮丘伯...為浮丘公開脫?”
眾人聽聞,頓時驚醒,笑著說道:“對啊!我們肯定要站在浮丘公這邊,給他們添把火啊!!”
王高卻憤怒的罵道:“我何曾教給你們落井下石的道理?!還有,浮丘伯的名字,也是你們這些豎子能直接說的嗎?!浮丘公與我的爭鬥,乃是學問上的分歧,我見到他,都要行禮拜見,何況是你們呢?都給我滾回去思過!!”
眾人大驚失色,急忙謝罪,隨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