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站在這太學之前,看著那些熱情洋溢的人,正歡聲笑語的結伴而行,沒有手持鞭子的官吏,沒有冷酷無情的甲士,沒有哀嚎的民夫,沒有倒地而死的囚徒,這是多麼美好的一個地方啊。
劉戊深吸了一口氣,在幾個甲士的簇擁下,走進了太學。
太學很大,規模頂的上四個尚方,在長安城裡,大概也是除卻皇宮外規模最大的建築了,郊外有個北軍校場,可能要超過他,其他就沒有了。
裡頭計程車子們看起來都在忙著,也沒有來接待的官員,劉戊經歷了很多,倒也不懼怕陌生的地方,他直接找了一個人,詢問在那裡進行報備,在那位熱情學子的帶路下,他很快就找到了報備的地方。
負責登記新生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聽力不是很好,一句話要重複詢問兩三次,若是劉戊原先的性格,肯定是要羞辱他一番的,可此刻,劉戊很是熟練的跟他交談,劉戊知道如何跟這樣的人交流。
因為他當初的同伴裡就有不少類似的人。
那老者在得知劉戊的身份後,也是不由得一驚,抬起頭來打量著劉戊,含糊不清的說了幾句,劉戊苦笑著點頭。
甲士有些聽不清這老頭的話,可劉戊聽的清楚。
那老頭拿出了幾個木牌,放在了劉戊的面前,這些都是可以選擇的課程,分類非常的複雜,有墨,黃老,儒,當然,每一個都有詳細的劃分,還有樂,兵,陰陽,五行,醫,農....
劉戊本來想拿個農家的牌子,可他忽然注意到了一旁的嶄新木牌,他拿起來看了看,“這個是做什麼的?”
那木牌上,寫著兩個字,“勘輿”。
老頭含糊不清的說道:“堪輿家..仰觀天象,俯察地理,羅,日,玄,葬,形...”
“就這個吧。”
老頭一愣,又說道:“沒多少人的...不好學....”
“無礙,就這個吧。”
很快,劉戊就找到了教學的地方,確實比較偏僻,都已經靠近院牆了,他站在門口,往裡觀望,裡頭只有三四個學子,還有一位抖動著鬍鬚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身材很短,眉毛幾乎連在一起,鬍鬚卻很長,一說話鬍鬚就會不斷的抖動。
那人正賣力的說著,忽然看到門外站著人,他也不再說了,火急火燎的走了上來,一把抓住劉戊的手,“來的好,來的好,我這正講到了妙處,來聽聽吧,聽聽吧!”
課堂裡的幾個學子忽然驚醒,抬起頭來,看向了門口,眼神裡滿是悲哀,好傢伙,又一個倒黴蛋被抓住了。
劉戊還沒說話呢,就被那人直接拖進了課堂裡,那人身材不高,力氣卻很大,甲士們狐疑的上前一步,那人又看向了甲士們,“哎呀,這麼多人啊,來,來,你們也進來聽!”
他又上前去抓甲士,那甲士都懵了。
“不是..我是來護衛的...我不是學子...”
“無礙,無礙,進來才能更好的保護嘛,而且誰說只有學子才能學呢?都來吧!”
這老師熱情的將他們拉進去,滿臉的笑容,再次站在上位,看著下方的眾人,眼裡居然還有些欣慰。
真好啊,堪輿家的教堂裡第一次有這麼多人呢!
劉戊剛坐下來,一旁的學子就低聲嘆息,“君,您就不該靠近這裡的,我就是來這裡讀書,被他發現了,就給拽進來了,根本不讓走,我以後是再也不會靠近這裡了...”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這位羅公,在太學也是個奇人,他是見誰拉誰的,前幾天有個家丁給他們少家主送飯,因為迷路走到了這裡,直接被他拖進來學了兩個時辰的堪輿,聽聞那家丁都快哭了,羅公才放他走....”
“堪輿家嘛,在三四百年倒是小有名氣,可現在,誰還學他們呢?學天文,有五行家,學建設,有墨家,學地理,有陰陽家,哪個不比他們堪輿家有名?哪個不比他們更好?”
“而且學墨家可以進尚方,學陰陽家和五行家也能去少府,你說學堪輿家能做什麼??能去哪裡??去幹徭役嘛??”
劉戊皺了下眉頭,“徭役也很重要,但凡治國,哪裡離得開徭役呢?”
那學子一愣,就沒有再搭理他。
忽然來了這麼多的人,那老師是非常開心的,他手舞足蹈的講述了起來,他講述的就是地理方面的知識,他們這個地理,跟陰陽家的地理完全不同,陰陽家的地理是對地域的劃分,對天下的認知等等。
而他們的地理,是看風水,看哪裡可以動土,哪裡適合下葬,哪裡適合蓋城池,哪裡適合挖水渠....老師說的很是賣力,他甚至拿出了幾份輿圖,詳細的解釋,“其實五行家是跟我們學的,他們說倉屬土,要蓋在乾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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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因為倉容易引發火災,而且危害會極大....”
那人說的口乾舌燥,可下面的幾個學生,卻只是低著頭,心不在焉,他們並不是來學這個的,對這個也沒有任何的興趣。
只有劉戊,皺著眉頭,認真的聽著他的解析。
他隨後又說起了工程,他舉例用的正好是隴西,他用隴西的輿圖,解釋了隴西各地的風水,然後說起了自己的清理計劃,若是由他來制定,他會如何修護道路等等,劉戊是越聽越覺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