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錯險些跳了起來。
他還一直以為袁盎是來輔佐自己的,沒想到,這廝是來當中書令,那不就跟自己平級了嗎?甚至,他還能管著自己??可是,怎麼會呢?陛下明明那麼的厭惡這個傢伙,怎麼還會讓他陪在自己的身邊呢??
當他們兩人來到皇宮,開始接手過去張蒼麾下的人,組建自己的班底的時候,晁錯也就不再理會這件事,他用了三天,總算是完成了對官吏的任免,這些人大多都是周昌調過來的,年紀不大,頗有才能,能不能撐得起內朝不好說,可目前來說還是湊合著能用的。
就在晁錯處置好尚書大小事的時候,劉長還帶著人來參觀了一下。
而跟在他身邊的人,當然就是中書令袁盎。
晁錯趁著劉長前來的時候,終於是問出了自己許久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我聽聞,陛下對袁盎很是厭惡,為什麼又要將他留在身邊呢?”
對此,劉長語重心長的回答道:“關你屁事!還不快去批閱那些奏章!這奏章都堆積多少了?!”
劉長還在緩步打造自己的內朝體系,對劉長的這個行為,朝臣倒是沒有怎麼反對,畢竟,這位也聽不得勸,愛怎麼弄就怎麼弄吧,比起他親自批閱奏章,讓這些人代替他來做也不是不可以...天子當初親自批閱奏章,可是弄得各地官吏苦不堪言。
群臣們對劉長的要求是很低的,都不需要你勤勉治政,你安心外出狩獵,別瞎搞就好!
倒是劉長對自己這套內朝體系信心滿滿,他覺得有了這套體系,自己從此安心狩獵就可以了,廟堂大事都會有條不紊的進行。
只是,要享受這樣的福分,就必須要承受一點小代價。
而這個代價嘛.....
“你憑什麼壓下我的彈劾?!你這是謀反的行為?!你不過是一個九卿屬吏,誰給你的權力讓你擅自壓下廷尉的奏表?!”
暴怒的張釋之在朝議時指著不遠處的晁錯,破口大罵。
“廟堂有制,你肆意妄為,欺瞞陛下,按著律法,當處死!”
晁錯低著頭,沒有言語。
郅都卻起身,冷冷說道;“張公每個月都要彈劾我數十次...尚書令壓下,也是應該,何況,尚書令乃是陛下所設,就是負責這件事的,你按著過去的制來處罰陛下的大臣,你這是公然藐視陛下,無視陛下之令,你才是該被誅族的!”
“你說什麼?!你若是按著律法來辦事,我怎麼會彈劾你?!你跟晁錯都是一丘之貉,藉著陛下的名義肆意妄為,踐踏律法!”
張不疑忍不住了,開口罵道:“住口!”
“這是在朝議,誰允許你們在這裡爭吵的?簡直不把陛下放在眼裡!”
張不疑一開口,兩人不再爭吵。
晁錯卻開口說道:“您身為御史大夫,卻出現了大臣在陛下面前爭吵這樣的事情,這是您的失職!陛下還不曾開口,您便站在陛下的面前,放聲嘶吼,這是人臣所能做的事情嘛?!”
張不疑又驚又怒,“我是在幫你!!”
張釋之頓時叫道:“御史大夫怎麼能拉攏內朝的官吏呢?陛下有令!內朝臣與外朝臣不可私通,張公這是要結黨營私,來培養自己的勢力嘛?!”
張不疑大怒,正要反駁。
郅都卻指著張釋之罵道:“御史大夫乃三公之列,監察群臣,這不是偏袒,這是在維護朝議的秩序,你總是用一些漏洞來處置大臣,想要獲得剛正不阿的名聲,你這樣的行為又怎麼說??”
群臣怎麼樣不太清楚,反正坐在上位的劉長是徹底懵了。
他面前的這四個法家,就好像是陷入了無休止的迴圈,張釋之和郅都對罵,張不疑罵他們,然後晁錯罵張不疑,張釋之罵晁錯,郅都再去罵張釋之,張不疑罵晁錯,張釋之罵張不疑....反正劉長只覺得頭暈目眩,一時間,這四個人的模樣都變得模糊了起來,誰是誰都有些分不清了。
“夠了!!!”
劉長一聲暴呵,四個人同時住口。
群臣則是感激的看著劉長,群臣很不喜歡劉長在朝議時咆哮無禮,不過,這一次的咆哮,聽起來卻是那麼的動聽,若是能在他們各自耳邊來上一次,那就更好了。
看著同時跟自己請罪的四個人,劉長有些牙疼。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同為法家,這四個人居然會吵的這麼兇。
好在,劉長也是有些準備的。
“中書令何在?!”
“臣在。”
“你拿著朕的佩劍,站在一旁,往後朝議時,這四個人再敢咆哮一句,你就地斬殺,不得遲疑!”
“唯。”
袁盎拿起了天子的佩劍,站在了一旁,眼神平靜且無情的盯著那四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