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濃處,有句話堪比一點就著的稻草垛。
它往往在一些相當尷尬的場景裡出現,打完球后一身汗,下班回家沒洗澡,架不住氣氛環境俱佳,美人溫如玉,嬌嗔地點著情郎的嘴唇,告訴他“我不嫌你髒”。
可惜這般怡情又怡身的廝磨,在連修然眼裡是實實在在的殘酷暴行。他也曾想過,是不是可以藉著洗漱的機會,在房裡找個石料花瓶之類的裝飾物,和老同學來一場武當對峨眉的殊死對決。
無奈事與願違,她壓根沒給他去衛生間的時間。
拿著小絹子拂過連修然的脖頸,滑過他的喉結,她如置夢中,抱著雜誌睡算個屁,真人的體魄比照片更雄壯威武。
“你快躺好,讓我給你擦擦汗。”
“你別碰我......”
“連修然,你什麼意思。我怎麼不能碰你了!”
“我在為你著想,我現在很髒。”
“天哪!你怎麼會髒呢,你在我眼裡,是世上最乾淨的男人。”
對於體能相當於半個唐嘉輝的常大小姐來說,在看到連修然一身熱汗的狼狽形象後,她的腿都要軟了。同樣是和意識做掙扎,越是冷淡的男人越有反差的姓感。
他的身材那樣好,呼吸沉重地側臥在大床裡,因為蜷縮的姿勢,手臂強壯的肌肉幾乎要繃裂了襯衫袖管。雜誌上的他看起來很危險,現實中的他一旦低吟起來更加讓人無法忍耐。
嘆世界,誰會有這麼好的福氣和他睡?她咬住絹子,不住地搖頭。這麼一個陶醉的動作,把連修然驚得不輕。他不知道還能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不要老是盯著自己隱在衣襟下的詾肌看。
“把手銬給我解開。”
“為啥?我已經很仁慈,只拷了你一隻手而已呀。”
“......可是我已經感覺不到那隻手了。”
“血脈不通嗎?哎呀,怎麼會,我給你揉揉。”
此題無解,繞來繞去,她就是一意孤行要對他上下其手。
連修然有氣無力地嘆息,他現在連鉛筆頭都握不住了,哪裡來的力氣和她搏鬥!不想他正在醞釀情緒,常大小姐又來事了。她可能是留意到他擰到化不開的劍眉,還有冷若冰霜的眼刀,總覺得他好像是在厭惡她的碰觸。
“你是不是討厭我這樣碰你?或者我換一種方法也可以。”
可以咬舌自盡嗎?
他保持沉默,拒絕摸著良心說瞎話。
“連修然,從剛才起,你就沒叫過我的名字。你能叫一聲嗎?我超想聽。”
老。天。爺。
她叫什麼來著?
常......同學。對,她根本就姓常名同學吧。
同窗多年,他始終這樣稱呼她。這是少時造的孽,現在全一股腦扣在他腦袋上了。
連修然艱澀地閉上眼睛,他聞到那陣陣襲來的沐浴露味道,突然起了嘔吐感。他實在很想把手帕從褲袋裡摸出來,那裡有妻子的香水味,他想聞它,把臉埋進去,偷得哪怕一秒的溫存和救贖。
無奈香噴噴的常大小姐正渾身向外冒蒸汽,悠閒地裹著浴袍坐在他身邊把關,她貼心地收走鉛筆頭,捉住了他垂在床畔的手。
原來和他牽手是這種感覺。
它非常冷,非常英氣。白皙剛直,線條結實,指尖清潔又平整,和雜誌上的一模一樣。一想到這雙手等一下會觸到她的身體,常大小姐就感動地想哭。
她撫著他的手背,兩眼閃爍可疑的淚花。
都怪他在釋出會上對常伯伯口出狂言,報應來的這麼快,面前的千金雌雄難辨,手掌比他也小不到哪裡去,今晚遭遇的究竟是女色還是男色,他亦分不清了。
“連修然,我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