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嘉輝失眠了。
精神和身體雙重受到碾壓,折騰了一宿的壽星幾乎徹夜不眠,輾轉反側直到清晨的第一道微光投進室內。
他身旁沒有女人,也沒有形狀詭異的捲紙。
如此自律的唐公子,要是被老爹唐敏德曉得了,當真要獎勵他一朵小紅花。
垂死病中驚坐起,唐嘉輝頂著一頭栗色亂髮愁眉不展。
翁遠平社交賬號裡的照片他已經看過了,頭暈眼花到幾乎要戴老花鏡的他花了一個多小時翻閱,越看心裡越不是滋味。
總體來說,他和連修然想法差不多,這個老男人的確是個難纏的主。
唐嘉輝心煩地把手指插到頭髮裡,他現在真真兒是一個頭兩個大,不知到底該用什麼方法警告翁遠平離她遠一點。
身為一介武夫粗人,文雅的方法確實一時也想不出來。
除了鼻青臉腫或是大卸八塊的手段,他就沒什麼旁的特長了。
翁家是個老牌家族企業,在城裡有頭有臉,哪裡是能隨便拖出去問斬的那種型別。
苦思冥想之間,唐嘉輝的太陽穴也開始脹痛。
他覺得自己昨天似乎是有點激動地忘乎所以了,即便連修然說會給他兜著,他也斷然不是那種做事沒斤沒兩的人。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問問當事人的想法再做決定吧。
唐嘉輝翻身下床,雙腳踩進羊毛拖鞋裡,他沒好氣地走到窗邊揭開窗簾一角。
和天際連成一線的淺藍色山景看得他緊繃的情緒稍微放鬆了些許。
可是......這大清早就睡不著而起來練功的人並非只有他一人。
橘子樹下,一抹偷偷摸摸的身影蹲在那裡,就著山景大嚼特嚼。
看起來是再愜意沒有了,瀟灑地把這宅子當成了自己家。
唐嘉輝目光微挑,唐家父子二人親手植的橘子樹還沒焐熱,就已經遭了難了。
還矇矇亮的天,他心目中的東宮娘娘竟然沒有好好在榻上歇息著。
他唰地一聲拉了窗簾,乾脆利索地推開窗戶。
這個帶著迴音的聲響引起了樓下那位女同志的注意,她立刻就扭頭看向了他所處的方向。
唐嘉輝表情冷淡地揚著下巴,姿勢好似是在城樓上閱兵的將軍。
連松雨巴巴地望著他,兩人位置一上一下,眉目傳情似是隔著萬水千山。
忍住呼喊的衝動,他默默掏出手機,直接把電話撥過去。
在此地當守城之主的唐嘉輝還不想沒風度地扯著嗓子和她打招呼。
“喂.....”
果樹下的她按了通話鍵,緩緩地在原地直起腰來。
他的男中音立刻透過電波傳到她耳裡。
“連松雨。”
“廚房裡那麼多箱我爸送的雞蛋,你怎麼不去煮兩個?”
“這橘子能好吃嗎?”
連松雨快速把口中的橘汁囫圇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