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日子單調而枯燥。在關嫂子精心的餵養下,輕寒恢復的很快。槐花的孕吐依然嚴重,加上出了這事,連驚帶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整個人瘦得像個紙片子,儘管裹了厚厚的皮毛大衣,照舊遮不住纖細單薄的身子。
輕寒心疼的無以復加,恨不能自個兒替去。
輕寒能下地活動的時候,就急著想出院。槐花問了醫生,堅持讓輕寒多住幾日。輕寒無奈,只能答應。
武田太郎得知輕寒的情況後,親自來醫院探望。
武田太郎來的時候,輕寒顯得特別頹廢、沉默、猶豫、懷疑、無奈、失望。
武田太郎從來都是敏感多疑的,輕寒這種複雜的心理,武田太郎一眼就能看出來。
武田太郎斟酌著說:“無覓,這次只是一個意外。”
輕寒點點頭輕聲答:“是啊,一次意外。”
“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算了吧,他們恨餘可以理解。畢竟餘是他們眼裡的漢奸。一個出賣自己祖國的漢奸,人人得而誅之,無錯。錯在餘,餘不能為國效力,亦不能救民於水火,餘慚愧。餘愧對耿氏祖先,耿氏一門因餘而蒙塵。”
這番話輕寒沒用日語,武田太郎聽的亦懂非懂,臉色訕訕。但有一點武田太郎明白,耿輕寒這是有了心結。
“無覓知我水平,這番話雖不能完全理解,但大致明白。無覓此言差矣,那些凡夫俗子如何能明白無覓的大智慧。不過是一些目光短淺的井底之蛙。哪裡能參透無覓所圖之偉業?”
輕寒苦澀的抬抬嘴角,無力低語:“也許從來都是我錯了。”
輕寒無意與武田太郎鬧翻,所以改用日語說話。
武田太郎面上一喜,溫和的說:“無覓知道我是個不會安慰人的武士,但請無覓相信,大滿洲帝國一定會繁榮興旺。我們大日本帝國永遠是大滿洲帝國的朋友,一衣帶水,守望相助。而我,武田太郎和耿輕寒,也永遠都是朋友,為自己的國家貢獻餘生。”
輕寒仰頭嘆口氣,一臉糾結,幾欲開口,最終只是化作長長的嘆息。
“無覓不會因此而一蹶不振吧?如果真這樣,我作為你的朋友,有必要提醒和鞭打一下。你我所做,豈是俗人所為?我們都是做大事的人,凡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有堅忍不拔之志。這句話還是無覓教給我的,難道說無覓已經忘記了?”
輕寒搖搖頭,沉默不語。
武田太郎笑笑說:“好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輕寒點點頭。
武田太郎又客氣的跟槐花說了幾句話,囑咐她照顧好輕寒,隨即告辭準備離去。
輕寒突然開口:“兇手抓到了嗎?”
武田太郎停下腳步,滿臉歉意的說:“無覓放心,我說過給你一個交代,就一定會做到。”
輕寒停頓一下說:“我不想再多一些人恨我,讓我的餘生都在惶惶不安中度過。”
武田太郎目光復雜的看著輕寒,嚴肅的說:“別多想,這件事與你無關,我會處理。請無覓相信我,你和你家人的安全我來負責。”
山下一直默默站在武田太郎身後,離開前微微頷首示意,全程只說了一句:“再見。”
輕寒疲憊的點點頭,輕聲對槐花說:“替我送送太郎。”
隨即閉上眼睛,無力的靠在床頭上。
武田太郎走到病房門口,回頭看一眼輕寒。輕寒的無力和頹廢讓武田太郎皺起眉頭。
車上,武田太郎一直眉頭緊蹙,面無表情的看著車窗外。
山下回頭看看,試探著開口:“司令官閣下在擔心耿輕寒?”
武田太郎的目光從車窗外收回來,淡淡的說:“你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