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親說的是。只是兒子聽說王家慣會鑽營,為人不甚磊落。”
“張家人說的?”
輕寒抿抿嘴。老爺瞭然一笑說“自古商人多為利,試問一下哪一家靠買賣發家的,敢與武將比忠誠,敢與文官比高潔。不鑽營,不鑽營何以發家?張家、王家,有什麼區別。烏鴉站在豬身上,只看見豬黑,沒看見自個兒黑。”
“兒子明白了。”
“我們耿家說到底與他們是不同的。”
“是,兒子知道了。”
“聽說那事是王家大小子做的,今兒來賠禮的好像是王家二小子。”
“哦。”
老爺笑笑說“累了一天,去歇著吧。”
“是,父親。”
輕寒告退往外走,父親幽幽的說了一句“有膽子的沒擔當,敢擔當的沒膽子,王家怕是走不遠。”
輕寒回頭看一眼父親,父親沒有看輕寒,似乎是低頭自言自語。輕寒微微皺眉,推門而出。
民國十一年的老歷年,耿府有了年的味道,從二十三的小年開始,家裡就開始忙碌,不多的幾個下人,忙的腳後跟朝前,太太看著忙亂的場面叫來管家福伯。
“府裡這般忙亂怕是不行,出了孝,上門來的客少不了,沒得讓人笑話。以我看,再去叫些人吧,府裡多幾個人幹活,你們這些老人也能輕生些。”
管家點頭應到“太太說的是,我這就辦去。”
“秉了老爺,看看老爺那邊可是也缺人,一併辦了。”
“是,太太。”
忙忙碌碌就到了年三十,耿府除了孝,三年來第一次開葷。吳大廚攢了三年的勁全用上了,年夜飯豐盛,可謂是饕餮盛宴。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圍坐在一起,主位上的老爺發了話,一家子馬上開動。輕寒慢條斯理的輕嚼慢嚥,西風中規中矩的淺嘗輒止,只有不散優雅溫柔,不停的給兩個妹妹添菜。木蘭文靜貴氣,曼妮英氣逼人。老爺看一圈,面露微笑。飯後,曼妮依舊跟耿府的爺們一起守夜,木蘭隨著太太去了後院。太太走的時候眼皮子都沒撩一下,搭著翠兒的手慢慢離開,神態倨傲不屑。老爺耷拉著眼角,慢慢颳著茶碗。晴姨娘今年打扮的格外妖嬈,四十歲的人了,竟然穿著粉嫩粉嫩的衫子,瀲灩的目光盯著老爺,老爺似乎無動於衷。太太掃了一眼,不屑的一笑。
今年許多人家都遞了帖子,耿府開門迎客,老爺也會出門訪友,太太偶爾也會出門參加宴會。因為耿府的孩子們都到了婚配的年齡。老爺太太挑來挑去,都沒有幾家能瞧上眼的。遺老們一臉酸腐氣,空有架子,不實惠;新貴們一身浮誇風,底蘊不足,沒規矩。北京城能數的過來的人家,太太掰著手指頭數了無數遍,嘆口氣說“翠兒,怎麼就這麼幾家人?我都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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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幾家都不錯,您想啊,如今這北京城比不得過去,講究又實惠的人家不多,可不就這幾家。”
“他們都配不上我的兒。”
“那是,大少爺和二小姐哪是一般人能配上的?可是太太,話又說回來了,配不上也得挑啊,如今還有的挑,過一陣子怕是沒得挑了。”
“難不成還有人嫌棄我的兒?”
“那倒不是,太太,家裡可不只是大少爺和二小姐到了年紀啊。您沒瞧上的,說不定人家正憋著勁呢。”
“她敢!”
“她敢不敢我不知道,但到了老爺那裡,老爺會點頭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太不說,老爺不知道太太對哪家有意,萬一到時候陰差陽錯,哭都沒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