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很早就跟母親失散,可血緣天性,真見到這一刻便自然而然喚了出來。
兄妹二人都期待地望著她。
可那張木然的臉依舊毫無反應。
雲琅臉上閃過失望,或許是失望太多回了,他很快又振作起來:“沒關係,孃親,小妹如今上了梅山,可以日日都來陪您,說不定哪天您就能想起她,然後整個人都清醒了。”
床榻上坐著的王妃突然起身。
楚若顏被嚇了一跳:“娘?”
卻見她並未有甦醒跡象,而是徑直走到桌邊坐下。
雲琅臉色一變:“不好,老瘋子要回來了!”
楚若顏一驚,來不及問話便被他拽出了藥廬。
果然二人前腳剛走,後腳攝政王就回來了。
他似乎察覺有人來過,眼神陰沉,可看到桌邊坐著的王妃時,眉目又瞬間柔軟下來:“青兒,我回來了,還給你煮了你最愛的晨露茶,嚐嚐?”
說完取杯倒茶,然後一口一口喂到她嘴邊。
王妃只是木訥地張嘴,閉嘴,不斷重複這個動作。
彷彿無論男人給她喂多少水她都能喝下去……
楚若顏看得毛骨悚然,拉著兄長走出幾里地,才顫聲問:“娘當真還活著嗎?”
雲琅身子一僵:“算‘活’著吧……只不過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無知無覺,無情無緒,七情離體,六魄皆喪,除了會吃喝呼吸,跟個木頭也沒區別了。”
楚若顏只覺一股寒意竄上脊樑,想到當年自己也險些變成這樣,不由問道:“蝶夢莊周當真沒有解法嗎?若是照著我當初那樣給娘她老人家……”
“沒用。”雲琅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當初回來就試過了,無論是解神蠱,還是重新給娘種下不完全的蝶夢莊周,都沒有效用。老爺子說,是因為孃的蝶夢莊周已經種成,所以再也救不回來,也就是渺渺你運氣好,僥倖撿條命。”
楚若顏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
倘若讓她變成那樣,留在晏錚身邊一輩子,倒真不如死了好!
回到木屋,老爺子已經走了。
影子不知在跟晏錚說什麼,見到二人回來,晏錚詢問:“如何?還順利嗎?”
雲琅心不在焉嗯了聲,楚若顏心頭也沉甸甸的:“見到娘了,可她就和老爺子說得一樣,失去魂魄變成一具木偶……”
晏錚握住她的手安慰:“來日方長,總會有機會的。”
楚若顏只能點頭。
雲琅心情煩悶轉身要走,晏錚道:“等等!你之前說要當心西疆的人,是什麼意思?”
雲琅頓步:“你不知道?也對,你們晏家軍一直跟南蠻作戰,對西疆不怎麼了解,那這麼說吧,南蠻的孟姬公主總認得吧?”
晏錚眼皮一掀:“跟她有關?”
雲琅哼了聲:“何止有關,那西疆聖教眼下的大祭司巫咸,就是她師父,而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傀儡術,也是巫咸教給她的!”
帝后二人一驚,楚若顏想到什麼忙問:“那藥人蠱……”
雲琅眼中掠過一抹讚賞:“還是渺渺腦子活,這麼快就想到這上面了,不錯,藥人蠱被孃親列為禁術,按理根本不會外傳,可還是落到雲梓豪手裡,所以我懷疑,也是巫咸洩出去的,雲梓豪身邊那位長老,就是羅姑姑的師兄,多半也是他派去的。”
“那他到底想做什麼,助雲梓豪奪位嗎?可之前局勢那般膠著,也沒見他現身啊!”楚若顏秀眉緊蹙,實在是被藥人蠱搞怕了。
只要一想起大哥當時的模樣,她就恨不得把用這門邪術的人統統殺光!
晏錚摟住她的肩膀,雲琅也沉下臉:“這一點我之前也想過,他的目標如果是皇位,早該出手了,拖到這會兒,我懷疑是……”
他和晏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得到了肯定:“藥人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