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實則是不放心裴蘅。
畢竟自家娘娘才生產過,這位裴後又是前朝舊人,倘若起個歹心就得不償失了。
楚若顏看向裴蘅,後者道:“無妨,原本我要同你說的話,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說著話鋒一轉,“皇后,我聽說你前不久小產,是嗎?”
楚若顏眉間一痛,周嬤嬤喝道:“裴後慎言!”
裴蘅笑了一聲:“放心,我不是為了戳你痛處,只是想同你講個故事,盛朝景文帝和端淑皇后的事,你們聽說過嗎?”
楚若顏微怔,周嬤嬤道:“這不是人盡皆知的嗎?景文帝為端淑皇后遣散六宮,可端淑皇后之兄功高震主,景文帝只得滅了皇后滿門……”
“錯了,此事從頭到尾都與端淑皇后的兄長沒有關係,所謂功高震主,不過是為了廢后的託辭罷了。”
二人一呆,只見裴蘅嘴角揚起一抹譏誚:“當年,帝后同登大位,確實琴瑟和鳴了一段日子,可後來太醫診治,端淑皇后在助景文帝奪嫡時傷了身子,難育子嗣,她同景文帝提議廣納後宮,繁育皇嗣,可晉文帝拒絕了。”
周嬤嬤忍不住道:“是啊,史上記載,景文帝義正言辭,說當年登基之時昭告天下,此生只得後一人,豈可食言!此話當時極受天下女子讚譽,這不是眾所周知的嗎?”
“眾所周知?”裴蘅唇角一扯,“他要的就是這個眾所周知!景文帝一生豐功偉績從無汙點,又豈可因為女人之事得個背信棄義的名聲?所以他明面上拒絕了端淑皇后納妃的提議,背地裡糾集大臣暗使手段,扣了個功高蓋主意圖謀反的罪名給端淑皇后兄長,屠戮全族,生生逼瘋了她,再在群臣跪求下另納貴妃,生下皇嗣,可憐端淑皇后至死都不知道,她落得如此下場全是被枕邊人所害!”
字字驚心,周嬤嬤大張著嘴巴半天合不攏。
世人皆稱頌景文帝深情,哪怕大義滅親屠戮皇后滿門,也仍對皇后不離不棄。
可誰曾知,這其中竟是這樣的內情!
裴蘅一錯不錯地望著楚若顏:“皇后娘娘,我同您講這段宮廷秘辛,言下之意不必多言了吧?”
楚若顏不語。
傻子也聽得明白,她是在借古喻今。
周嬤嬤不安地望著自家娘娘,心裡也沒底得很,楚若顏卻緩緩啟唇:“我不是端淑皇后,晏錚也不是景文帝。”
裴蘅一笑,露出個意料當中的表情:“當年,本宮嫁與先帝時,也是這般想的,可結局如何你也看見了。古往今來,歷朝歷代,從來沒有無後之女坐穩後位的,皇后娘娘,你真的要拿一生,乃至家族命運去賭嗎?”
楚若顏眼底閃過一抹不耐之色:“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想說什麼。”
裴蘅正色道:“迎我侄女裴冰卿入宮。裴蘅願以性命擔保,她誕下之子交由皇后撫養,日後尊您為母,絕不敢有半分異心!”
楚若顏蹙眉,又是裴冰卿!
這裴氏一族為了送個女人入宮,就這般鍥而不捨嗎?
她定定看了裴蘅一會兒,道:“裴後此話,為何要同我說?”
裴蘅一愣,便見女子起身,淡淡甩下一句:“你若覺得皇上會因我不能生育另納賢妃,就該直接向他獻人,繞這麼大圈子與我說,無非是你心知肚明,晏錚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