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舟打斷,謝老夫人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到了現在,你還要維護這個賤人?”
薛翎心中燃起希冀,謝知舟卻垂下眼:“不,祖母,孫兒只是以為,關在柴房太輕了。”
薛翎如墮冰窟:“你說……什麼?”
謝知舟不敢看她,謝老夫人卻喜不自勝:“好好好,你終於看清這個賤人了!這是好事!那這樣,祖母馬上給她一封休書,就用無後一條將她攆出門去,正好卉兒安置在外面那麼久,也該接進門了。”
薛翎瞬間抬眸,聲音都在發抖:“柳卉?什麼叫安置在外面,你不是早就把她送走了嗎?”
謝知舟也詫異地看了祖母一眼,可旋即想到什麼,忍了下來:“就依祖母之言,不過休書不必給了,她畢竟還是曹家人,傳到嶽……首輔耳中不好聽。”
謝老夫人笑著說好,薛翎卻站起身。
“有沒有規矩?誰讓你起來的!”
老夫人呵斥,薛翎不做理會,一雙淚眼直直望向謝知舟:“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是不是,真要迎柳卉入府?”
謝知舟偏開眼,緩慢卻堅定地點了下頭。
“好、好……”
薛翎慘然大笑,右手撫上小腹,“原本,我還有個好訊息想告訴你的,如今看來,也沒有必要了。”
她猛地彎身,拾起地上一塊碎瓷,不顧扎得滿手鮮血,“嘶啦”劃下一截裙帶。
“謝知舟,薛翎雖為女子,但也知一諾千金,今日是你負我,不是我負你!”
裙帶飛揚,沾了她的血緩緩飄落。
謝知舟攥緊拳頭,但見女子一臉決然:“自今往後,兩不相干,小嬋,我們走!”
薛翎大步走出南平伯府,還跟匆匆趕來的南平伯差點撞上。
可她頭也不回,徑直出府,南平伯愣了下,忙問:“商量好了嗎?人怎麼走了?”
“商量什麼商量?”謝老夫人莫名,謝知舟拱手道,“父親,請轉告豫王,薛氏已經離府,不知下落。”
“什麼?你居然讓她走了?”南平伯瞪大眼睛還想再說什麼,看見長子漠然無溫的眼,又生生忍了下去。
而府門外,小嬋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姑娘,姑爺他太過分了!怎麼能這樣對您呢?您才剛剛有了喜啊!”
薛翎自嘲道:“有喜又如何?這門親事,原就不受他親人待見,如今他撐不下去了,要離開,我也該識趣一些才是,就是……”
她哽咽了下,“就是可憐我這腹中孩兒,不能再到這世上來看一看了。”
小嬋一驚:“姑娘,您難道要?”
“嗯,去回春堂,抓一副墮胎藥吧。”薛翎臉色慘敗,“另外咱們也不回曹府了,免得父親和娘他們擔心,去西城吧,出嫁之時父親給我陪了一座宅子,便先到那裡落腳。”
小嬋半晌沒應聲,忽然跪下:“姑娘,要不還是再等等吧,姑爺從來都不是那麼無情無義的人,今日突然性情大變,說不定是有——”
苦衷二字未落,只見老夫人身邊的嬤嬤扶著一個女人回來,正是柳卉。
她扶著後腰,肚子大了一圈,看見她還羞赧地笑了笑:“薛姐姐,想不到兜兜轉轉,我還是回來了,以後還要多勞煩姐姐照顧。”
薛翎愣愣望著她的肚子,啞聲道:“你、你這是……”
柳卉面上嬌羞之色更深:“是表兄的……已經六個多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