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敏空洞地望著前方:“楚國公,你莫要怪我,這是皇上和太后的旨意,只要我與你們楚家劃清界限,此後就是自由身,還可以繼續做我的柔敏郡主……”
冰冷的語調不帶一絲感情,楚淮山徹底呆住,良久慘笑道:“好、好,我這一生從沒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如今就用這條命,還你一場榮華吧……”
他閉上眼心如死灰,柔敏雙手顫了顫,可又忍了下來。
她為什麼要愧疚、為什麼要心軟?
一切都是他楚淮山對不起她,如今拿命來補償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曹陽怒極起身:“豫王!我大夏以孝治天下,你如今逼親女斬父,有悖人倫!”
豫王也噌地站起來:“曹陽你別以為本王不知道,楚淮山是你妻兄,你在包庇他!”
曹陽“哈”得一聲抬腳踹翻了桌案,徑直走到刑臺上站著:“那就請豫王請天子劍,將曹陽一起斬了吧!”
“你——”豫王目露兇光,“曹大人,你忘了你家中妻兒老小,還有剛出世的孩兒了嗎?”
曹陽渾身劇震,楚淮山喝道:“老曹,滾下去,這裡沒你的事!”
曹陽握緊拳頭,半晌愴然大笑:“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世道若此,夫復何言!”他轉身拂袖而去,背影說不出的淒涼。
豫王卻像甩了個大麻煩,冷冷看向楚淮山:“楚國公,這下除了你女兒,不,應該說是你的養女,沒人會來救你了,你猜猜看,她會來嗎?”
語畢抓起令牌:“午時已到,行刑——”
全場一寂,只見那刻著“斬”字的令牌飛了出來。
然而未曾墜落,嗖得聲!
一支利箭破空而至,竟射穿了令牌!
豫王雙目精光暴漲:“來了!”
眾人齊齊回頭,只見人群最後,一個身穿素衣的女子走了過來,她額上綁著一方素巾,似在守孝,左手提了一個食盒,蓮步前移,在場百姓便紛紛為她讓開條路。
“顏兒!!”
楚淮山激動道,“走!趕快走!別過來!”
豫王眯起眼,望向她空空如也的身後:“怎麼只有你一個,你兄長?”
楚若顏不答,只雙手奉上食盒:“楚家嫡女若顏,特為老父送行!”
豫王和鄒國公對視一眼,都弄不清她在玩什麼花樣。
底下的百姓卻叫出聲:“是首輔夫人,我認得,是首輔夫人!”
“首輔在外征戰,如今卻要砍他夫人父親的腦袋,這是何道理啊?”
“是啊大人,就讓他們見一面吧!”
百姓的呼聲讓豫王臉色很是難看。
他揮了揮手讓官兵退開,楚若顏來到刑臺上,眼眶一澀:“爹爹,我來了。”
楚淮山的兩個女兒都在此處。
可親女高坐看臺要他性命,養女卻冒死前來想要救他……
他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紅著眼眶搖頭:“你不該來、你不該來啊!”
楚若顏笑了笑,開啟食盒,裡面就放著一碗蓮子羹。
“是姨母親手做的,您嚐嚐。”
她舀起一勺,楚淮山嚥下,猛然道:“顏兒,快走,去找首輔,別再回來了!”
楚若顏唇角彎了彎:“您放心,不會有事。”
旋即放下粥碗,冷然回身喝問:“敢問諸位大人,我父楚淮山,罪犯何律被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