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顏眼眶溼潤:“多謝二哥。”
翌日,天陰。
大理寺天牢內,抬上一桌豐盛的酒菜。
曹陽道:“把枷鎖給楚國公取了。”
底下人猶豫:“次輔大人,這隻怕……”
“我讓你取!”低喝一聲餘威猶在,獄卒一哆嗦還是取了。
楚淮山轉了轉僵硬的手腕,笑道:“老曹,都這時候了還發什麼火,來來來,再陪我喝一杯。”
曹陽鐵青著臉沒動:“這是斷頭酒,本官喝不起!”
楚淮山一笑,自顧自地端起酒杯飲了口:“斷頭酒麼?味道也不過如此。”
曹陽忍無可忍道:“楚淮山,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你我同殿為臣二十載,要說忠,我沒見過比你更忠的了,可為什麼你會收養前朝攝政王的女兒,又為什麼……為什麼收養了還會被人給發現?”
他氣得咬牙切齒,楚淮山愣了下:“老曹,這可不像是你該說的話啊……”
什麼叫收養了還會被人給發現?難不成不發現就沒事嗎?
曹陽一噎,氣悶地勾過凳子坐下:“若顏什麼性子你我都清楚,她會謀反簡直笑話!偏偏皇上對攝政王畏如猛虎,一聽說是他的女兒什麼理智都沒了……我也不瞞你,滿朝上下除了豫王鄒國公那少數幾人外,都在為你求情!榮太傅、顧大人他們更是跪到了奉天殿外,餘老御史聽說都跪昏過去了……”
楚淮山羞愧道:“是我連累了他們。”
曹陽看著他這樣也是心下難受,可能怎麼辦,皇帝就跟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哪怕顧隼都已經明著跟他說了,晏錚還領兵在外,你這個時候把他岳丈給殺了,還要殺他妻兒,那不是逼他反嗎?
偏皇帝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還派人去西山大營調兵,非要弄死他們不可!
楚淮山望著牢房頂部,沉沉嘆了聲:“皇上疑心太重,又被攝政王嚇破了膽,他以為顏兒和晏錚內外勾結要篡他皇位,偏偏越是如此,越會把雙方都逼上不歸路……可惜說什麼都晚了,好在老夫今日就能閉眼,以後算是看不著嘍!”
最後那話語氣鬆快,氣得曹陽要罵,獄卒小心翼翼道:“次輔大人,時辰到了……”
曹陽一愣,楚淮山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老曹,朝堂上波詭雲譎這些年,我也算看透了,有些事還是莫要太執著,好好照顧靜兒和孩子吧……”
說完大步走出牢房,留下曹陽怔怔站住原處。
是啊,這些年夙興夜寐殫精竭慮,可換來的是什麼?
大將軍平冤昭雪難,長公主起兵謀反易,薛貴妃家頻頻作祟,鎮北將軍府反敢刺駕……
樁樁件件,究竟是他們這些臣子不夠盡心,還是?
他不敢再深思下去,走出大理寺,看見大街上的情形頓時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