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絕對的自信,也難怪,馮家就這麼一個獨女。
當年為她開蒙,馮煥請來了國子監祭酒,後來北上離京,亦重金請畫師棋師相隨。
楚若音思忖片刻:“比琴吧。”
琴是她練得最多、也最有把握的一項。
馮纓道:“好。”
很快,兩張名琴擺放在涼亭中,二女淨手焚香,坐到了琴前。
場中安靜下來,楚若蘭雙手合十小聲道:“蒼天保佑蒼天保佑,讓那姓馮的彈到一半就斷絃!”
楚若顏失笑:“你在幹什麼……”
楚若蘭憂心忡忡:“大姐姐你不知道,這馮纓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技還是當年六音坊的坊主所教,二姐姐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彈得過她……”
“是嗎?那可未必。”楚若顏高深莫測一笑,任由楚若蘭怎麼追問,也不再開口。
錚——
琴聲起,馮纓指尖已撥出第一個音。
楚若音微咬住唇,已經聽出來她彈得是《廣陵散》了。
此曲技法要求極高,曲調激昂,尋常獻藝時幾乎沒有人會選這首曲子。
然在馮纓琴中,紛披燦爛,戈矛縱橫,一首曲畢餘音繞樑,顯然是得了廣陵散的精髓!
“好!”
“從容不迫、慷慨不屈!”
“不愧是馮姑娘,竟彈出了許多男子都沒有的慨然之氣!”
叫好之聲不絕於耳,楚若蘭掩住臉道:“完了完了,二姐姐要輸了,怎麼辦啊大姐姐,要不我再去跟她比一場馬球?”
慕容縉怔住,卻沒心思為馮纓的精彩叫好,而是滿目擔憂地望向楚若音。
但見後者深吸口氣,十指擱於弦上。
在馮纓一聲“請”下。
仙嗡——
音調忽起,竟是前所未有的高昂!
“怎麼起這麼高的音?”江浸雪掩唇低呼一聲,楚若蘭不解道,“浸雪表姐,這有什麼講究嗎?”
“彈琴和作畫一樣,皆講究循序漸進,若是一開場就起這麼高的音,那後面只怕是……”
楚若蘭哀嚎一聲抱住頭,江懷安卻低笑:“彈得《胡笳十八拍》……她不會輸了。”
楚家眾人還沒明白這話的意思,又是仙翁兩聲,金戈殺伐之氣盎然,緊接著急轉直下。
曲調由高轉低,由鏗鏘轉悲涼……
楚若音想起了自小的辛酸,想起了初遇秦王的喜悅,而後交付終身,滿以為得償所願,哪知又是夢一場!
仙嗡!
仙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