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縉說完,抱著馮纓轉身就走。
楚若音咬緊嘴唇顫聲道:“站住!”
“你還要幹什麼?”男人回頭滿臉不耐。
她心下一涼,強忍著淚意道:“碧荷!”
貼身丫鬟早在外面忍了許久,這會兒直接跑進來道:“秦王殿下!我家姑娘自聽說馮家姑娘要來探病,一早就命奴婢們出門採買,更打聽到馮家姑娘喜愛海味,奈何北境苦寒難以食得,特請了吉祥酒樓的師傅親自下廚!”
“可誰曾想,我家姑娘從今早巳時起,一直等到午後,足足快兩個時辰,什麼山珍海味都該涼了吧?何況姑娘中間還讓奴婢們換下去,請那吉祥酒樓師傅熱了兩回,都以為馮家姑娘不會來了,結果人家才姍姍來遲,這難道也要怪到我們姑娘頭上嗎?”
小丫鬟伶牙俐齒,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堆。
慕容縉一愣,低頭看向懷裡的馮纓。
馮纓眸底閃過一抹厲色,面上愈發虛弱道:“是我的錯……我以為二姑娘對我有成見,怕她不快才飲了那涼茶……九哥,能先帶我回去嗎?”
慕容縉渾身劇震。
她喚他什麼,九哥?
自回京以來,她待他一直彬彬有禮,從未再喚過這聲九哥……
頓時什麼都拋諸腦後:“好,阿纓你放心,九哥這就帶你回去!”
“秦……”
楚若音只來得及喚這一聲,男人便已離開,只留下飄飛的衣袂和決然的背影。
她的心尖猛然刺痛,那股又酸又澀的情緒漫了上來,終忍不住掉下淚。
原來,這就是青梅。
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到最後都抵不過她一句“九哥”。
碧荷勸道:“姑娘,您莫要傷心了,他不值得!”
不值得?
的確不值得,她為救他,甘願去死,舍了身子賠上名譽,最後也只換來一個側妃之位。
可,天底下哪有那麼多事可以用值不值來衡量呢?
楚若音拿手帕擦過眼角,勉強笑道:“放心吧,我沒事……就是浪費這一桌好菜了,你去趟廚房,給吉祥酒樓的師傅們把銀子結了吧。”
“可……”
“去吧。”楚若音說完,在桌邊坐下,“雖是涼了,但也可以嚐個嘴,我真的沒事。”
碧荷半信半疑地看著姑娘開始拿筷子夾菜,這才慢吞吞地走了。
楚若音剛嚐了一口帝王蟹,驀然間胃裡翻江倒海,跑到痰盂旁一陣乾嘔。
她連苦膽水都快嘔出來了,最後幾乎是無力地靠著門邊坐下……
真的好苦啊……
她慢慢蜷縮起身子。
從前在府上,大姐姐有爹爹疼愛,三妹妹有母親疼愛,每次看著,她都羨慕得要命。
故而拼了命地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哪怕只能換來父親的一次點頭、母親的一次讚許,她都能躲在被窩裡偷樂好幾天。
可是後來才發現,無論她怎麼努力,父親永遠不會像對大姐姐那樣對她,母親眼中永遠也只有三妹妹沒有她……
這個家中,她似乎是格格不入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