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人徹底消失在眼前,陸明整個人也徹底鬆了下來。
太累了,這確實是太累了,難怪系統會給深度睡眠輔助功能加上那麼重的收益懲罰,這東西完全就是在燃燒玩家的生命。
有人在的時候還可以因為面子問題而強行堅持,但現在人走了,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終於能放鬆下來了。
人就是這樣,心中有了目標,就可以破除一切困難、做到甚至自己都想不到的壯舉,但真的到了目標達成的那一刻,這口氣一鬆下來,頓時就什麼都做不好了。
但是該自己完成的事情還是得去做,稍稍眯了眯眼之後,陸明把目光移向了懸浮在面前古琴上的魔法陣。
這是一個五芒星,不停轉動,因為系統沒有給任何提示,陸明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維持”。
雖然說陸明覺得這只是走一個過場,也許就算自己就這樣原地下線,系統依然會託管完成接下來的一切——就像千雨和傾心做的那樣。
但陸明覺得,這是屬於自己應該完成的事,那就得去做。
這是一種典型的儒家思想,考慮更多的是道德因素,利益擺在更後面的一位……
或者說,把道德準繩當做自己利益的最高點。
後一種說法又可以簡稱為“沽名釣譽”,但需要承認的是,如果這世上所有人都“沽名釣譽”,那事間將不會有紛爭,不會有醜惡。
單從人類文明史的程序來講,禮樂的崩壞,確實是隨著經濟的發展而不斷加劇的,正是因為人類經濟活動的頻繁,“利益”的重要性也越來越重大,相對之下,道德帶來的名望和自我滿足感,卻並沒有多大的提升,做一個“好人”和做一個“有錢人”,究竟孰輕孰重?
古代商人地位極低,出入皆不得著華服,至宋時律法皆有明言“工商雜類不得與士齒”,商人之後,最起碼三代以內,皆不得應科舉,謊報身份考中了那算是欺君;明中期才開始得到改善,有錢想花就花,沒人有資格說什麼。
這邊變化是明顯的,那邊呢?
古人以死諫為榮,成功者如魏徵寇準,失敗者如比干汲黯,不管是誰,無論身前身後,總能博得事間美傳,但而今,當初某位教授在一個極為重大的專案工程上大書特書這將遺禍無窮,最終卻鬧得眾人嬉笑,只有等十多年後他當初說的話一一應驗,才偶爾會有人想起當初那被指責為譁眾取寵的一言一語。
好人的行為越來越容易被稱作是傻帽兒,而商人的地位則是不斷提高,這其中,實際上並沒有錯,現在的人類社會就是處在這樣一個階段,科技的不斷發展帶來的是經濟指數級的增長,而道德層次的內涵跟幾千年前比卻並沒有多大區別,會產生差距那當然是在所難免。
難道能因為這樣就去希望經濟增速慢下來、慢到跟思想水平進步一個速度嗎?
這就好比說家裡兩兄弟,一個窮一個有錢,有錢的那個為了讓自己兄弟高興,自己故意做賠本買賣變得跟他一樣窮。
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任何人都應該知道,真正好的做法是,有錢的那個想辦法幫自己的窮親戚賺到一樣多的錢,這樣他才會真的高興。
陸明從來都不敢說自己是一個好人,他只能說自己是一個愚蠢的人,該自己做的事,他就是會去做。
就像現在這樣,即使眼皮打轉、雙腿發軟、腦子範糊,他依然伸手摸向了那魔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