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淵將手肘撐在大腿上,用掌心捧起自己的下巴,遙望遠方。
好像是在看灰色的屋頂,好像是在看磚紅色的招牌,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
星星越來越亮,月亮越來越黯。
於是投射在地面的光,就如同退潮的江水,層層衰弱下去。
路上的行人,大多帶著下班晚歸的疲憊,腳步急促。
萬物朝南生偎北逝,最終都將葬於腐爛……
阮淵許久許久沒有眨眼,手插在口袋裡,摩挲著從那小混混脖子上扯下來的冰涼小物件。
“喂——”
倏然間,有不羈的腳步落在了他的跟前。
“哥哥……”他直起身子,輕輕喚了一聲。
“回家。”時軼手插著褲兜,皺眉道。
“嗯。”沒有多餘的話,他將小板凳放回去,靜靜地走在了她的斜側方。
果然,這男人還是回來接他了不是麼。
所以說不管多丟了她的面子,只要她想要折磨他,就自然不會輕易放手。
很好,時軼,你的好戲還在後頭。
大半段路過後,時軼終於開了口,“所以你現在知錯了嗎?”
“知錯了。”阮淵看著自己的足尖,語氣低抑,像是有點小委屈,但不說。
她停下來,用指腹捻住他薄薄的耳廊,象徵性地扯了扯,“哥哥我一向只會給人兩次機會,而如果你不珍惜,那就沒了。但念在今天是你初次這麼死犟,我這才勉強又給你第三次機會。”
“知道了。”他往前踱了踱,依稀能嗅到些她襯衣上風清白蘭香型的洗衣液味道。
“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道歉。但這次你害得小兜拉了肚子,未經我允許搶了我的冰激凌,這些就是你的不對了,所以我也不會慣著你。這樣,從今天起我們彼此監督,誰要是再犯了原則性問題,就滾去外面睡一宿,如何?”
“好,”阮淵眼尾稍彎,“顧哥哥還在家嗎?”
“這飯沒吃成,所以我早就送他回去了,等下次再請吧。”時軼收手,理了下領口。
他敏銳注意到她的手關節有些擦紅,於是指了指,“哥哥你這裡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心情不好,所以把顧席送到他家後,就在附近胖揍了倆不知好歹撞上來的搬磚工人,”時軼忽然啊一聲,從衣服口袋裡取了小物件出來,“送你。”
他定睛一瞧,是塊白色的兒童電子手錶,設計不算幼稚,整體正常。
“為什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