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緣無故受了一拳的顧席,身子歪斜,有些話脫口而出,“你力量很足,是練過的嗎?”
“噢,練過拳擊。”時軼說著捏拳朝空中揮了兩下子,底盤很穩。
“難怪,”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常年只是捏筆的手,筋骨雖然分明,但是並不有力,甚至還有些文弱,“我有空也要開始練練力量了,這樣以後有武打戲要上的時候,才能更得心應手。”
她挑起眉骨,發出由衷的感嘆,“你還真是個小戲痴。”
顧席不自覺咬咬下唇,臉頰浮起淡淡胭脂色,略顯羞赧。
也不知道是覺得自己被看透,還是覺得這個稱號有點點親暱。
兩人有一話沒一話地搭著,終於掐著放學點到了慶陽中學校門口。
只是左等右等,腿都快站麻了,時軼也愣是沒等到自家弟崽子出來,不由捏起鼻樑,努力平息自己焦灼的情緒。
“不然你進去找一下?也許是被老師留校了。”顧席溫馨提示。
她便將牽引繩交給他,“那你就在這等等我吧。”
雜物室的門,因為被重撞而反彈開了一條縫。
外面,窗明几淨,天花板下掛著六盞雪白的日光燈,紅星國旗嶄新紅亮,黑板上的作業書寫工整。
裡面,卻是悶濁昏暗,垃圾桶的邊緣還掛著塊爛黑的香蕉皮,新刷過的牆面漆味燻人,陣陣黴重灰塵從掃帚尾端飄出。
一半天堂,一半地獄。
喘息,人聲,錯雜之間,點點橘紅色的光灼燒在了混混們的指尖。
他們笑著抿一口,灰色的煙霧嫋嫋生起,逐漸模糊掉了門縫裡的界限。
阮淵癱坐在牆角,仰頭,望著他們吞雲吐霧,眼眸潑墨幾點黑,皺掉的校服衣領之上,喉間弧度微滑。
“臭小子,居然敢欺負我的人,怕是活得不耐煩了,”一個年紀偏大,顯然是老大的混混啞著音開口,“今天我就要教你做做人。”
伴著他話語落定。
黑暗中,無數橘紅色的光,登時朝著阮淵撲來,像瘋狂的變異狼瞳。
很快,一股濃濃草木灰的味道,徹底將阮淵包圍,他面板外的熱度,也開始升高。
混混老大夾著煙,有條不紊地將菸頭隔空從他的鼻尖,一路移至他的胸前,壓著古怪的音,“知道人的肉被燙出無數個洞是啥滋味嗎?”
阮淵和他狹長的眼對上,微眨,半晌輕輕道,“我倒是很想知道。”
這人沒聽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不由一愣。
阮淵忽然坐直,往他燃了一半的菸頭上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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