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陳柔兒不起身，跪行幾步，如蜷縮的貓，伏到了李景楓的膝上。
她用手指攥住李景楓的衣袍，皓腕潔白，滑過他身上柔軟的綢緞，他身上似有一股淡淡的竹葉清香，令人沉醉，他的袍角處金線繡成的龍，被風吹拂得一蕩一蕩的，好似在摩挲著她白皙的手腕。
夜很靜，燭光柔和，她的手一點點的合攏，收緊，她抱著李景楓的膝，然後，那張明媚的臉頰，緩緩地貼在他的腰間。
“柔兒從沒覺得對殿下有恩，也從不敢向殿下提出什麼要求。殿下不是常人，心性堅定，絕不會被他人的言語所左右，今日的事，是父親和姑姑錯了，請殿下不要怪責他們，好麼？”
少女的聲音溫柔宛轉，眸光晶瑩而明亮，如同盈著兩汪水波，泛著瀲灩的光華，懇求之時，又帶著隱隱的別樣的期盼。
在一陣短暫的靜謐後，李景楓終於淡淡開口，“看在郡主的面上，這次我就不降罪於他們了，但僅此一次而已。你回去跟陳良說，他再敢造次，他那些不乾淨的事，我就要一樣一樣的與他算帳了。”
他語調清淡，整個大殿如此的寂靜而空曠，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飄渺，彷彿有種讓人捉摸不定的涼意。
陳柔兒垂眸，輕輕道：“柔兒謝殿下開恩。”
“郡主，”李景楓緩緩推開陳柔兒的手腕，他俊美的臉上，笑容溫和卻又疏離，“郡主說得對，我心中決定的事情，從不會被他人所改變。登基之後，我馬上就會成親，後位人選已定，就是縉國的江家姑娘，郡主應是也見過的。”
陳柔兒咬著唇，眼中瞬間湧起了一層淚，顫聲道：“我知道，殿下喜歡江姑娘。那麼後位下還有四個妃位，人選可定了麼？”
李景楓微笑道：“我只立後，不立妃，也不設妃位，至於嬪，昭儀，婕妤，充容等等都一概沒有了。”
陳柔兒簡直不敢置信，臉孔煞白，“殿下的意思是——後宮只有她一人？”
“是的，只有她一人，再無其他，郡主可明白？”
李景楓說完後，緩緩起身，伸出手，將陳柔兒輕輕扶起來，“郡主今年應有十八歲了，年華不可虛度，但凡你看中的，我可以為你指婚。”
陳柔兒如僵立的木頭，一動不動。
雨夜裡沒有星光，更沒有明月，她的目光穿透層層雨幕，只能看到殿外大片大片的黑暗，彷彿整個大地都被攏入這片黑暗裡。
無聲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瞬間破碎，然後散落一地，隨著寒冷的風，一絲絲地飄去了海角天涯。
她抬起頭，習慣性地仰望著眼前這個耀眼的身影，十年前，她就認識了他，看著他從一個小小的少年，長成了如今即將君臨天下的帝王。
時光流逝的那樣快，歲月像是指尖的水，輕而易舉的就淹沒了她所有的少女情懷。
“郡主！”
李景楓端坐龍椅，一襲明黃蟒袍令他原本清雅雍容的氣質裡，多了幾分不可親近的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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