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芸的心頭突地一熱,混沌的思想似是被點燃了一簇模糊的光亮。
瑕不掩瑜,儘管現在她與劉子醉的關係如此之僵,但惜芸確定,他仍是一個值得深交和幫助的朋友。
鐵先生的那番話,確實讓惜芸極度震驚,她也曾朦朦朧朧的感覺到,看似瀟灑不羈的劉子醉,其實活得並不開心。
只是萬沒料到,這一切,卻源自於宿命的殘酷。
惜芸心性柔慈,心思更是單純,若劉子醉真的只能是這塵世間的一個匆匆過客,那麼她陪著他走完這人生中的最後一段路,又何嘗不可呢?
她願意像一個好友那樣,鼓舞他,陪伴他,安慰他,給一個將死之人,以生命中最後的一點溫暖和慰藉。
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更何況,她欠了那個人,很多很多的人情。
李哥哥,你若知道了,應該也不會怪我吧?
惜芸摸出枕下的畫兒,怔怔望著出神,然後在畫中李景楓的唇上,印了一個輕輕的吻。
李哥哥,你會理解我的,是麼?
畫中的李景楓仍然那樣笑吟吟的望著她,唇邊的溫柔,如在眼前,彷彿吹口氣,他便能活過來似的。
惜芸眼中瞬間便湧出了淚水,卻強忍著不敢流出來,她怕打溼了這幅畫兒,於是小心翼翼的卷好,重新藏到了枕下。
難熬的夜晚,終於過去了。
天矇矇亮時,惜芸腦海裡已想好了勸解之語,也想了若是被劉子醉驕傲的拒絕,自己該如何回應。
只是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卻沒有派上用場,因為這天劉子醉竟回得極晚,而且是被人抬回來的。
聽九兒說,聖吾宮中,有人在劉子醉的茶裡下了劇毒,幸而當時劉子醉只淺飲了一口,因是另外有事耽擱了,沒有再喝那杯茶,所以中毒不深,經過御醫們的緊急診治,終於脫險了。
惜芸也覺後怕不已,吁了口氣,想了想,便讓九兒帶路,到劉子醉的寢殿去看看他。
“好呀好呀!”
九兒喜出望外,立刻如一陣風似的領著惜芸去了,才到劉子醉的寢殿門口,正巧看見一個侍女託著食盒而來,惜芸一瞧,裡面卻只有一碗清淡的粳米熬的白粥。
“只有這個麼?”
惜芸有點驚訝,那侍女已恭敬道:“姑娘,御醫說王爺現在身體毒素未清,腸胃虛弱,只能吃白粥。”
惜芸點頭,順手接過食盒,“好罷,我去端給他吃。”
推門進去,眸光四下流轉,房內流光溢彩,鋪設精美,在重重帳帷之後,惜芸看到劉子醉正半躺在那張烏檀木的床榻上,懶洋洋的翻看著一冊書卷。
他墨髮披散,一身鮮紅錦袍,上面繡著青翠的碧竹和暗紅的梅花,栩栩鮮活,層層疊疊,精緻得無與倫比。
明亮的燭光下,他面如冠玉,靜靜的躺在那裡,聽見有人進來,略一抬眸,怔住,“怎麼是你?”
惜芸“嗯”了聲,放下食盒,將那碗白粥遞給他,“公子,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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