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的暗下來，直到最後一絲雲彩也消逝在黑暗中，她才像是從夢中驚醒了似的，茫然的轉過身，停了停，才省起該掌燈了。
“九兒！九兒！”
她喊了兩聲，門被推開了。
可進來的不是九兒，而是劉子醉。
“這麼暗，怎麼不點燈？”
劉子醉輕皺了眉，緩步進來，將屋內的四角金燭都點燃了。
房裡驟然明亮起來，燭光映照出男子的容顏，紅衣若血，俊美無儔。
“今日嚇著你了吧？”他開口解釋，“我這皇嫂是這個脾氣，在宮中驕橫慣了，一向目中無人，我剛才已教訓過她了，以後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惜芸淡淡搖頭，“沒事，我不介意。”
劉子醉微笑道：“但我卻是介意的，我並不願你受到任何委屈。”
惜芸苦笑了下，“今日她一來，才讓我突然明白，原來在旁人眼裡，竟都以為我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私情一般。”
她默默地朝後退了兩步，“公子，是我糊塗了，不該再留在這裡，叫人誤會。我剛才已叫程蘇出去了，託她在豐城替我租間院子，等她弄好以後，我便帶我母親一道搬去。”
話音未落，劉子醉笑容頓斂，凝望著惜芸，卻一直不曾開口。
惜芸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不自覺的又退了兩步，“公子，多謝你這些時日的照顧。只是你的心意，我並不能接受，這座王府，我也不能再住了。一直以來，總是我欠你的，我此生是難以報答了，你不要再——”
“你已決定了，是嗎？”劉子醉打斷了她的話，冷冷地問。
惜芸仰頭，倔強的揚著下巴，“是的，我決定了。”
氣氛驟然如冰，劉子醉凝立不動，如一尊石像，冷冷佇在惜芸面前，“可是我不準！我不准你離開王府一步！”
他的鳳眸中含著冷冽的光，腳步卻慢慢的近了，他逼視著惜芸的臉，看了很久很久，唇邊卻突現出一絲微薄的笑。
“小芸，其實我要得並不多，可是你，卻還是對我如此絕情！”
他並不敢奢求她的一生一世，也不敢奢求她的全心以待。
他可以容忍她心裡裝著另外的男子，也可以容忍她對他的心不在焉。
他什麼都能忍，只要她能夠陪伴在他的身邊。
這樣卑微的要求，她居然還是不願意，一心就想著離開，頭也不回。
“你說，我到底要如何做，你才肯留在這裡？”
劉子醉伸手握住了惜芸單薄的肩膀，微俯下身子，與她面面相對。
兩人靠得很近，幾乎喘息相聞，惜芸又聞到一股熟悉的杜若的香氣，從男子的身上縈繞出來，溫和而清新。
“我不願留在這裡，你不要逼我了。公子，你以前說過，你從不強人所難的。”
惜芸默默搖頭，聲音很輕，態度卻堅決。
又是一陣沉默，房間靜謐，只有屋角的金燭，仍在悄悄的燃燒，偶爾爆出一聲燈花的“劈啪”聲。
劉子醉眉峰深鎖，望著惜芸，他的鳳眸中好似含了冰，並不如何憤怒，也並沒有透露出怎樣的情感，但是，平日裡那絲玩世不恭的笑，已經全然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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