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界時皇后皇子公主都要到場,受邀的幾個內閣重臣也會攜家眷赴宴,而縉皇在邀請李景楓時,還特意囑咐了一遍,請他與他的未婚妻子一道前來。
於是乎,可憐的惜芸就被李太子強逼著,換了一身彩繡織錦的禮服長裙,梳了繁複的九鬟髻,金步搖,玉花鈿,薄施脂粉,淡點唇脂,又在李太子得意洋洋的目光中,她耷拉著腦袋,坐上了馬車,認命地朝著紫光宮而來。
“芸兒,你別緊張了,不過就是來吃頓飯,怎麼手心裡全是汗呢?”李景楓微笑說道。
惜芸忿忿然地瞪著他,“誰想上這兒來吃飯?還不是被你逼得麼?”
氣歸氣,她說話的聲音仍是小得不能再小,生怕被不相干的人給聽了去。
李景楓笑道:“等進了大殿,你就只管坐在我身邊,微笑即可,那些應酬的事,自有我來擋著,你無須害怕的。”
大掌包著她的小手,安慰似的用力揉了揉,惜芸心中稍安,勉力鎮定,乖乖跟著李景楓的腳步,一道跨進了華芳殿。
殿中早已濟濟一堂,孫太傅杜參政他們都攜著夫人到了,趙煬和他的王妃,以及趙宛宜,也都來了,正聚在一塊閒談。
乍然看見李景楓,趙煬驚呼一聲,首先迎上前來,露出熱情的笑容。
“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哎呀,賢伉儷果然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真是羨煞旁人哪!”
趙煬穿著身紫色常服,配了紫金冠,原本總有幾分邪氣的眼神今日卻很收斂,一面朝著李景楓拱手,一面哈哈笑道:“今日相聚難得,等會,我定要與殿下一醉方休!”
李景楓笑著揖了禮,惜芸站在一邊,心中恨趙煬恨得咬牙切齒,面上卻不得不勉強笑了笑。
此時,趙煬身邊的杜王妃也迎了過來,對著李景楓和惜芸兩人各福了一禮,她是個身材豐腴的圓臉美人,面如滿月,甚有福相,看上去倒頗是和善的樣子。
緊接著,孫太傅杜參政等大臣都紛紛過來了,拉著李景楓好一番吹捧客套,場面相當融洽。
惜芸站在李景楓旁邊,靜靜聽他們寒喧閒話,無論面對著誰,她都報以微笑相對,如此過了片刻,那顆緊張的心,竟真的慢慢鬆弛下來。
令惜芸有些驚訝的是,趙宛宜卻一直站在原處,不曾過來。
自那次救出母親後,惜芸一直沒有與趙宛宜見過面,如今隔了些日子再見,這位公主倒是風采依舊。
與惜芸的盛裝隆重相比,趙宛宜的打扮卻格外樸素。
迫於場合正式,這位公主穿了身曳地長裙,但花紋卻很素淨,只在袖口處繡了幾隻翩翩起舞的蝶兒。
那如瀑如雲的烏髮上,也只插了根素銀簪子,她亭亭玉立地站在朱柱邊,整個人毫無脂粉之氣,卻仍然秀麗逼人。
看到惜芸的目光望了過來,趙宛宜亦遠遠地向著她福了一禮,臉上似有一縷淡淡的溫雅的笑容。
惜芸回揖了禮,再抬頭時,總覺得這位公主的眼波,一直在自己身上若有若無的流轉。
像是在審視什麼,又像是在判斷什麼,像是有些失望,又像是不在意的漠然,來來回回,百轉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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