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宜輕蹙眉尖,幽幽地嘆氣道:“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只能趁著那江惜芸還留在平京的時候下手。等到她過些時日嫁去了周國,我再想尋得李太子的軟脅,可就難上加難了。”
隱密的房間裡,仍是蒸騰的熱氣,散落的書籍,和那濃重沉厚的藥材香氣,熟稔得經年不變。
燕先生沉靜的坐著,久不見陽光的面容蒼白得近乎透明,眉峰彷彿積鬱著一絲淡淡的無奈,“那麼,你將地圖拿給我看,是想要我做些什麼?”
“燕先生,你妙手丹青,無人能及,若是將這地圖臨摹出一幅一模一樣的,應該不是難事吧?”
趙宛宜輕快地說完,見燕先生仍是沉默而淡然地倚靠在椅背,垂眸不語,她不覺啟唇一笑。
“若說擅於丹青的人,這世上有很多,只是我都不願去找。因為此事關係重大,思由,我獨獨只信得過你一人。”
像是被這句話擊中了心裡的柔軟,燕先生微抬雙眸,靜靜瞧著她,伸手將那幅地圖慢慢地捲起來,默然片刻,終於開口。
“什麼時候要?”
“自然是越快越好。”
趙宛宜聲音輕柔,淺笑盈盈,突然伸出纖纖玉手,做了個按揉的姿勢,含笑看著燕先生。
“思由,你上次教我在父皇頭痛之時按摩的那幾個穴位,我都照著做了,父皇果然覺得舒服很多。……聽你說,你還有一套效果更好的按揉手法,可以緩解頭風的劇疼,今日我正好有空兒,你來教教我罷。”
綠鬢如雲,眼波溫婉,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燕先生僵坐著,彷彿身子都凝滯了,他深深注視著她,看似淡漠的眼神,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悸動。
空氣中,瀰漫著騰騰白霧,暈染著一片虛無飄渺的淡淡幽香。
最終,他的身體還是不受控制一般的站起,緩緩走近她,輕嘆道:“好罷,公主,我來教你。”
一一一
江府。
才剛入夜,惜芸與母親哥哥一道用過晚飯,略坐著閒談了片刻,就有家僕來報,說是禮部尚書方半山進府求見。
方半山!
方半山居然會主動到江府來訪,惜芸好生詫異,想了想,便吩咐讓他請進來。
多時未見,方半山比以前稍顯富態了一些,穿著件銀灰色的滾邊刺繡的錦袍,大概是現在春風得意,官運亨通,神態和氣質裡帶了一種顯貴人物的倨傲和矜持。
跨進廳內,他一眼看見江母,倒是立刻堆了笑,客客氣氣地揖禮道:“見過江老夫人!”
江母連忙看坐,江重與惜芸分別侍立在母親身側。
等到丫環們擺了果點,奉了香茶,一眾閒人都退下後,方半山才笑道:“本官早就想來看望江夫人的,只是朝中事忙,總是脫不開身,到今日才來府中拜見,實在是我失禮了。”
江母性情寬厚,而江深在世時與方半山關係也算是交好,見方半山態度誠懇,她立刻欠身笑道:“方大人能夠有這份心意,我已十分感激,千萬不要如此客氣。”
方半山嘆了口氣,“我與江深大人多年的同朝之誼,又蒙聖寵,一道出使周國。哪知生死無常,禍從天降,江大人一生忠烈,卻魂斷異國,拋下了夫人,還有這一雙優秀的兒女,實在是令人悲痛不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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