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哥，我要、我要陪著你！”
她喘著氣，伸手艱難地撥開泥漿，然後，緊緊地抱住了李景楓的腰。
她仰著頭，臉上濺滿了泥點子，連眉毛和睫毛上都是，她的樣子狼狽極了，可眼眸卻仍是亮晶晶的，比這世上最清澈的水晶還要璀璨奪目。
她臉上再也沒有惶恐的表情，只是甜甜的笑著，“李哥哥，你讓我等你回來，可是我等不及了，我一刻也不想離開你，所以我便偷偷的跟來了。”
“芸兒。”
李景楓定定地望著她，眼眶一片潮熱，他咬緊牙關，眼睛輕輕眨了一下，然後，又眨了一下，他努力控制著不讓淚水掉下來，但是，他失敗了。
他流著淚將惜芸摟在懷中，用那雙浸透了泥水的手去撫摸她的長髮，用冰冷的嘴唇去吻她的額頭，他哽咽著說，“芸兒，你怎麼這麼傻呢？”
“我確實是傻，”惜芸莞爾一笑，“我打不過這些人，也救不了你出來，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
沒有回答。
只有大滴大滴的淚水不斷掉落到惜芸的臉上，李景楓已完全說不出話來，只會一遍又一遍地親吻她的面容。
“李哥哥，”惜芸仰起臉兒，長睫輕輕的顫，她攥緊了李景楓胸前的衣襟，喃喃道：“李哥哥，我很怕冷的，這沼澤裡太陰寒了，你要緊緊的抱著我，我才不會冷。”
“芸兒！”
李景楓似是忽然從夢中醒來，猛地一把扣緊她的腰肢，似如要揉進自己骨血般的用力。
他錯了。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是這場感情的主導者，而今才知，她亦是這般痴情和決然。
彼此情深，彼此愛戀，早已深入骨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就對了。”惜芸滿意地笑，“就這樣抱緊了才好，你可不許丟下我一個人。你說過要一生一世都疼愛我的，可不能說話不算數。”
“嗯，我說的話，都算數。”
“那你在哪裡，我就要跟到哪裡，免得你抵賴。”惜芸一邊低低地笑，一邊幫李景楓擦拭眼角的淚。
她並不是個勇敢的人，也很明白沼澤的兇險，只是，當她看見李景楓生死一線的時候，那剎那，就覺得自己的魂魄似已脫離了軀體，抽走了所有神智，腦中一片空蕩蕩的。
她終於明白，透骨的絕望，是什麼感覺。
她沒有任何的思索，就縱身躍下去，直到抱住了李景楓的腰，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才覺得一顆孤零絕望的心，終於有了依絆。
還是這樣依偎在他懷裡，才是最好，哪怕是一同被泥漿淹沒，掩埋，覆蓋——
最起碼，也是以這樣緊緊相擁的姿勢而死去，哪怕是化為白骨，化為粉塵，也是和在一處，不可分離。
泥漿漸漸上湧，慢慢地快要浸上了胸口，惜芸的呼吸亦漸漸急促，神智開始有些恍惚。
只聽見那風昭似是在冷笑，譏嘲的聲音刺耳之極。
“哎喲，殿下就是殿下，死到臨頭了，還有這樣的美人願意跟你去黃泉路上作伴，果然是好福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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