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妹妹！江妹妹！”
遠處彷彿又聽見了周岷的聲音，惜芸微微眯了眼睛，甩了甩眼睫上的汗水。
她已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回應周岷。
而周岷，也再也沒有力量衝過來。
因為戎國兵，已將他圍得快要密不透風了。
情勢越發嚴峻，大批的敵人已經登上了城樓，戰鬥已進入了白熱化。
惜芸緊握著劍柄，她的長劍下，已經死傷無數，可是，如狼似虎的戎國兵卻是殺之不盡，仍然源源不斷的湧上來。
有濃稠的血漿順著劍柄的紋理，漸漸滑到掌心，溼滑一片，又很快在陰冷的夜風中被吹乾凝結。
惜芸來不及擦手，纖瘦的身影陷在重重戎國兵的包圍之中，一層一層如同鐵桶一般。
這是地獄一般的情形，她大概會死在這裡罷，今夜，或許是她最後一次呼吸到燕鳴城的空氣。
而燕鳴城的總兵周健，也仍然在敵軍中奮勇廝殺，一身銀色鎧甲已經血跡斑斑。
惜芸察覺到了，周健的身手已遠不如剛才矯健，他畢竟是花甲之年的老人，激戰幾個時辰，體力早已透支。
周健咬牙殺退幾個敵兵，揚刀大喝道：“程風，你帶五百人去西南城牆增援！”
“李遠，你帶五百人去東邊城門！”
“方校衛，你帶五百人去南門！！”
殺聲震天，刀光劍影，周健一邊打鬥，一邊調配指揮，他神情凝重，眉峰緊鎖，臉上被血汙得幾乎看不出顏色。
處處城門告急，處處死傷慘重。
戎國軍有備而來，又對整個燕鳴城的軍事極為了解，幾處地形薄弱之處都被他們的精銳騎兵連番衝擊。
各處城門的傳令軍一次一次的前來告急。
周健心中，彷彿被壓上了千斤重的擔子，沉得快要令人窒息。
周健微一抬頭，只見高高的城頭上，燕鳴城的旗幟仍在風中獵獵作響，月色西沉，東邊的天空泛起了一絲模糊的光亮。
天快亮了，藉著這絲凌晨的曙光，周健看到，城樓下的戎國兵多得難以計數，他們全幅武裝，訓練有素，搭著雲梯，如猛虎一般的迅速向上攀爬。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響聲一陣陣地傳來，那是戎國兵在用沉重的圓木撞擊城門。
整個天與地，都籠罩在一片茫茫無際的沙霧中，周健昔日的部下，軍官，士兵，一個一個地在他面前倒下，如同被割斷了根的麥草，一排接著一排的死去。
每個人都死得那樣的不甘心，眼睛瞪得大大的，用一種希冀和祈盼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總兵大人，保住燕鳴城，一定要保住燕鳴城！
惜芸不顧危險，藉著城牆的掩護，努力擊殺戎國兵。城樓下，突然傳來了細微的機弩聲，惜芸尖聲叫道：“他們又要放箭了！”
密密麻麻的弓箭，像蝗蟲一樣遮住了天邊的那絲曙光，幾乎是一瞬間，就斬斷了城頭上的燕鳴旗。
盾甲兵們奮不顧身地擋在最前面，激烈的箭矢甚至能穿透盾牌，扎到士兵們的身上，頓時驚呼聲不絕於耳，血光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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