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芸愣在門口,思索了一會兒,心裡一個激靈,突然想到了江重可能會去的地方——
譚府。
自從譚姑娘遭受了這莫大的冤屈之後,江重便一直悶悶不樂。往日裡,他常會找惜芸玩兒,鬥鬥嘴,抬抬槓,切磋切磋武藝,可這段時間,他已連著好幾天都沒怎麼跟惜芸說話了。
看上去他總是鬱鬱寡歡。
今日暮色降臨,他卻連晚飯都不吃,這般急著出門,十之八九是想混到譚府去,安慰一下心上的佳人。
惜芸當真有點著急。
眼下,譚府正處於嚴密的包圍之中,明面上是由長風衛看管,但周皇心思多疑,暗地裡肯定還另外派了人監視,此刻的譚府便如同一隻鐵桶,哪是那麼容易能夠混進去的?
惜芸害怕江重闖出什麼簍子,趁著爹爹不備,她偷偷溜出了晚墨林,心急火燎地往譚府趕去。
亥時已過。
丞相府外。
惜芸到了那裡,也不敢冒然進去,貓在樹叢後面,四下裡尋找江重。
展目望去,譚府那兩隻偌大石獅仍威嚴猙獰地鎮守在門口,朱漆大門關得緊緊的,貼了蓋著鮮紅官印的封條。
雖然夜色已深,這裡仍是人頭攢動,燈火通明。
長風衛分作三班,日夜不停輪流監管,如今交班的夜間守衛,盡職盡責得無可挑剔,個個甲冑鮮明,秩序井然,以二十人分作一組,交替著來回巡視。
這明顯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衛隊。靜謐的夜裡,幾百衛士,除了整齊的腳步聲,火把燃燒的噼叭聲,再無一絲其它的聲響。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倦怠,熊熊火把下,照映著的是一張張嚴肅而警覺的面容。
惜芸不免擔憂,這般的嚴密監視,大概連一隻蒼蠅都難以飛進譚家,她不信江重能夠混進去。
果然,就在濃密的樹蔭後面,惜芸發現江重像壁虎似地貼在樹後,正伸著脖子謹慎地朝外面張望。
“哥哥,你別想了,進不去的。”
惜芸悄摸摸地溜過去,想把江重勸回來。
可江重卻像一頭固執的牛,“我還要再等等。一個時辰後他們會交班,我去看看哪個牆角的人比較少,我再翻牆進去。”
惜芸壓著嗓子,“哥哥你別急,譚姑娘現在只是軟禁,沒有生命危險的。”
江重卻還是倔強,“她家現在遭了大難,譚姑娘肯定天天以淚洗面,我去看她一眼,安慰幾句也是好的。”
惜芸微嘆了口氣。
哥哥對譚靜明的愛慕之情,她自然能夠體會,他此刻的憂急如焚,她也能夠理解。
只是眼下這個局面,譚府涉嫌謀反,眾矢之的,任何與他們接觸的舉動都會導致旁人不懷好意的揣測和懷疑。
而哥哥的身份畢竟是縉國使者,相當敏感。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進譚府去,不被人發覺還好,若是被人發覺了,很可能就會招惹上許多的非議和猜疑。
道理是這樣,可哥哥卻聽不進去。哥哥平時看著隨和老實,犟起來卻是十頭牛也拉不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