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修平身為如蘇衛戌營的首領,正在火場不停地指揮救援,疏導各國使者。
戎國、衛國、西域使團的人群大部份已安全撤離,唯有縉國那邊火勢最大,使者的人數也最多,現場嘈雜如沸,幾隊士兵在譚修平的安排下,一邊潑水滅火,一邊清點人數。
熱浪撲面,煙霧燻得人幾乎睜不開眼,在這深夜裡偏偏又颳起了晚風,越發壯了火勢。
譚修平也暗暗驚心,情勢危急,雖有這麼多水車在不停的擔水運過來,可一來一回畢竟耽擱時間,驛館裡倒是有很多水井,但這麼大的火勢,誰也不敢進去。
鮮紅的火舌吞沒了一座又一座的房屋,譚修平素來沉穩,此時也急出了一頭汗,這次火災不比尋常,若有哪國使者因此出了什麼不測的話,周國只怕難逃失職之責了。
“殿下來了!殿下來了!!”
兵士那裡傳來了一陣呼喊聲,譚修平回頭一望,就見李景楓已一騎白馬疾馳而來,身後跟著黑壓壓的一群親衛。
譚修平立刻上前行了軍禮,沉聲說:“火勢猛烈,為了安全,請殿下暫且退後。”
“不必。”李景楓翻身下馬,臉色極其凝重,“譚將軍,人數都清點過了嗎?有無遺漏?”
赫連柯最是機警灑脫,身外之物皆不要了,帶著西域使團第一撥就逃了出來。
“殿下,”他臉上被燻得一片黑乎乎,嗓門卻依然亮若洪鐘,“我們西域這邊的人全都安全了。我手下還有幾十個勇士,都給殿下調遣,幫助滅火吧。”
赫連柯性格是大大咧咧的,心腸倒還熱。
此刻,戎國的桑格和衛國的宗開林也逃離了險境,人馬大批的撤了出來,在周國兵將的護送下,全都躲在了安全地帶。
桑格被濃煙燻得眼圈兒都烏黑了,但氣場卻一點也沒弱,玉樹臨風地站在人群裡面,手裡還搖著從不離身的描金扇子。
宗開林動作略慢了點,被大火灼傷了臉,下頜那裡起了一層水泡,他倒是條硬漢子,面不改色一聲不吭,像是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
這兩人遠遠看見了李景楓,立刻上前來揖禮覲見,李景楓無心與他們寒喧,目光四下搜尋,“譚將軍,縉國的使團呢?”
譚修平眉峰一緊,“已有人過去接應,應該快出來了——”
正說到這裡,便看見縉國驛館的方向有了動靜,江重揹著江深一馬當先地跑在前面,後面是頭髮被燒得焦了一片的方半山,還有其他的隨從們,也大批大批地逃了出來。
李景楓的目光,在人群裡焦急地搜尋,他飛快地尋找,卻沒有發現惜芸的身影,心裡一懸,幾步便衝了上去。
“惜芸呢?怎麼不見她?”
江重喘著氣,把父親放下,還沒開口,江深已經哽咽著說,“惜芸……她還沒出來……找不到她……”
江深一動也不能動,僵直地站著,方半山趕緊上前解釋,“殿下,江大人太激動了,剛才想衝進火場救江姑娘,江公子實在沒有辦法,只好點了大人的穴——”
江重的衣袍已被燒得破破爛爛,神情卻堅毅勇敢,“父親年邁,他進火場就是枉送性命,我去找妹妹!”
李景楓頃刻間便作了決定,他盯著那漫天的火光,陡然提高了音量,“立刻給我拿一條浸溼的棉被過來!!”
“殿下!不可!不可!”
譚修平雙膝跪下,連連叩頭,李景楓面色一冷,看也不看他一眼,拿過浸得透溼的棉被,一把罩在了身上。
“殿下是萬金之軀,不可赴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