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光線,橫流的汙水,喧囂的人聲,混亂的窩棚,沸騰的民怨,黑暗在陰影中窺探,如地獄中爬行的惡鬼的滿目猙獰的橫行世間。
這是在人間!
拳風烈烈冷風如刀衝擊在燕青的麵皮之上,如鐵鑄的拳鋒擠壓著空氣,炸裂的轟鳴聲衝擊著耳膜。
“區區一個,以為殺了官兵,造了反就能當男人?”
嘲諷的聲音迴盪,刺目的目光扎進了燕青的眼眸。
燕青笑容完全從臉上消失了,冰冷幽深的眼眸中,染上了一抹血色,徹骨的寒意升騰,在拳鋒下扭曲的面容上露出了森寒的牙齒,本來俊朗的面容此時猙獰而恐怖。
“老東西,你找死!”
多少年了,這是無人敢於觸及的傷疤,他的幼年便是與盧俊義相伴生活,身上的歲寒三友刺青還是盧俊義親手刺下。
兩人為世所不容難以啟齒的愛情,此時被周侗毫不留情的揭了下來。
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這陽光好刺眼啊!
誰都沒看清楚兩人非人的動作。
“轟~”
像是劇烈的火藥在兩人中心爆炸了,龜裂的地面向著四面八方擴散,堆積的草屋,窩棚像是多米諾骨牌紛紛向著外圍的方向倒塌,蕩起的灰塵像是土黃色的雲將這裡包裹。
當雲霧散盡,紛紛後退的圍觀者看到一老一少,拳拳相接,如水流般的幽藍光層與深邃縹緲的星光在中間如糾纏的毒蛇一般相互侵蝕。
這是人類第一次向高高在上的星神發起了衝擊。
“哈哈~果然,果然,這股力量,這股力量······”
“果真能夠與你們這群怪物抗衡啊!”
周侗聲音粗重而低沉,但是壓抑不住地興奮。
練武超過一甲子,卻發覺自己不過一凡夫俗子,泥塑的瓦罐,無論多麼高超的技藝,在這些超凡星宿命格面前,都不過是花拳繡腿,戲子作秀。
一生的信仰所在,在幾個星宿徒弟面前,如此的卑微孱弱。
人類的悲喜命運不過他們隨意往來操控的木偶戲。
他憤怒,不忿,仇視這不公的上蒼。
本以為會帶著對不公命運的卑微的怨毒進入棺材。
哪裡料得到,一場噩夢之後,某人將新的選擇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握緊了交到他面前的開啟超凡之門的鑰匙。
老邁的軀殼注入了新的活力,腐朽的心靈煥發了新生。
這是屬於大宋第一人的意志,以人之名向著神靈發動攻擊的第一拳。
“不是軍勢,也不是星宿,這是什麼力量?”
時遷站在一旁,驚疑不定,他感受一種如烈火淬鋼般純粹堅硬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志,那意志凝成了實質。
“錚~”
欒廷玉一劍在地面劃出了一道近十尺的溝壑,擋在了時遷面前,漠然的眼眸如針如劍刺著時遷,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
時遷笑的時候,眯著眼看起來很親和,驟然止住了腳步,與欒廷玉對視了三秒,渾身一鬆,向後退了三步,聳了聳肩膀。
以示退讓。
欒廷玉掌中黑黝黝的斬魄刀縮回了體內。
像是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