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元二十四年三月初六,元帝駕崩,舉國哀悼,國喪一年,乾寧太子即位,國號豐寧。
同時,安平王大軍佔據半壁江山,挺進湖州,直逼南國腹地,新帝之位搖搖欲墜。
“陛下,已經查出來了,那名刺客此刻正是安平王的人。”
趙乾大步走進靈堂,沉聲道:“此人乃是安平王當初離京時特意安插入宮的,一直以來都隱藏得很好,陛下也曾多次試探,但他都沒有露出破綻,此次他正是得到了安平王的命令,所以才會對先帝下手,您看,該如何處置?”
跪在先帝靈前的宋遠握緊了拳頭,聲音泛著寒意,“將此人處以千刀萬剮之刑,明日午時在帝都最大的刑場當眾行刑,我要他活著受夠三百刀!”
趙乾怔了怔,本想勸一勸,可看著先帝的靈柩,最終還是作罷,只應道:“是,陛下。”
趙乾跟在宋遠身邊多年,不僅是他的親侍,更是知心好友,對宋遠的性子最是清楚不過。
他知道,陛下對先帝一直十分敬愛,也很重視他們之間的父子之情。
先前,陛下宴請朝中有志之士就是想要早日在朝中打下根基,扭轉如今丞相一家獨大的局面,以免先帝在朝中處處掣肘,滿腔抱負無法施展,所以因為醉仙樓的失誤,宴會不歡而散後,陛下才會那般生氣。
說到底,陛下氣的不是醉仙樓,而是自己。
陛下是恨自己沒用,不如安平王一般文治武功樣樣出色,從小就是先帝最滿意的兒子、百官最看好的皇位繼承人,如今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陛下怕是已經被逼急了。
“還愣在這裡做什麼。”見趙乾遲遲不肯離開,宋遠皺了皺眉,微微有些不耐煩。
趙乾被宋遠冷漠的態度狠狠一刺,同時也十分震驚,原本陛下待人還算是和氣的,除非別人觸及他的底線,否則基本不會動怒,可自從先帝出事後,陛下的脾氣好像越來越差了。
不止如此,陛下就連氣質好像都不一樣了,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從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變成了一個大權在握的帝王一般,一夜之間完成了蛻變,這種壓迫才是真正的王者威壓!
趙乾很快回過神來,趕緊解釋道:“自先帝仙去後,陛下已經三日未理朝政了,安平王大軍虎視眈眈,百姓們又因為異象之事頗不安寧,這一切都在等著陛下決斷,現下大將軍和丞相在外求見陛下,陛下可要見他們?”
宋遠抬頭望著宋城的靈位,眸中的恨意漸漸凝聚,決然道:“宣!”
“是。”趙乾垂了眉眼,他知道,陛下這是下定決心了。
少頃,大將軍和丞相併肩走進殿內,朝宋遠行禮道:“臣,參見陛下。”
宋遠並未理會二人,仍舊一片一片燒著紙錢。
氣氛一時間沉寂下來,只聽得見宋遠捻紙錢的聲響以及案上白燭噼裡啪啦燃燒的聲音。
大將軍見宋遠遲遲不做聲,也不讓他們起來,有些按捺不住了,正要開口,卻被丞相攔了下來。
大將軍不解地看向丞相,無聲問道:“丞相大人攔我作甚?如今叛軍就要打到帝都來了,陛下怎麼還如此鎮靜!應該讓陛下立即發兵,剷除叛賊才是!”
丞相搖搖頭,“不可輕舉妄動。”
他看得出來,眼前的的陛下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青澀的太子殿下了,想必對於此事,陛下已經有了決斷,如今他們要做的,就是等著陛下的吩咐。
大將軍雖然不明白丞相為何攔自己,但也知道丞相讓他這麼做總是沒錯的,於是也只得作罷,老老實實跪著,等宋遠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