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鏽鋼餐盤接住了周明希一連串的淚珠子,她一個人站在打飯視窗哭得像是悲情女主角。
打飯阿姨哭笑不得:“糖醋裡脊行嗎?一樣的味兒。”
“糖醋裡脊跟鍋包肉怎麼能一樣?”周明希抽噎。
後來,她還是要了份糖醋裡脊。
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坐下,享用自己的生日餐。
糖醋裡脊咬了一口,全是粉,沒半點肉,悲從中來,又開始哭。
也就是這個時候,有人坐到她對面。
那個要走了最後一份鍋包肉的罪魁禍首。
看到他的正臉,周明希愣了一下。
他看著她,對她笑了笑:“你想吃鍋包肉?”
周明希沒搭腔。
“給你吧。”他把一整個餐盤放到她手邊:“我這份還沒動過,都給你吃。”
她盯著他的臉,有點猶豫。
這有點不太真實,像聊齋劇情,這男孩兒好看得像一隻豔鬼,帶著蠱惑。
疑似她糖醋裡脊中毒前的終極幻想。
“吃吧。”他說完,起身便走了。
周明希抹了兩下臉,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跳。
後來她回宿舍,跟好友說了這個事:“唐唐,他真的很帥,你幫我打聽打聽,他是哪個學院的。”
唐妍聽了整個過程,手指點了點她的頭:“你傻啊,你就應該趁機加個微信,把飯錢打給他,這樣一來二去,不就熟了嗎?”
“當時有點太激動,忘了這茬了。”
周明希的初次心動,便這樣無疾而終。
她學校在北京也算是排得上號的985,整個校園四萬多人,要找到邵競,猶如大海撈針。
幸運的是,大二上學期,她再一次遇到他。
每次回憶起跟他在校園那段時光,周明希總是捨不得抽身。
那樣無憂無慮的日子,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了。
這些年,她跟邵競掙的錢越來越多,可心裡就像是被挖了個大洞,空落落的,想抓住什麼,卻總也抓不住。
“不要在家裡抽煙。”她拿過他兩指尖已經燃了半截的香煙,想找個煙灰缸卻沒找到,只好俯身將它按壓在一盆綠植的土壤裡。
陽臺種了十幾盆綠植,是當初孫文言搬家的時候給她送過來的。
孫文言自從辭職,為減少開支,從三環搬到五環邊上,路途遙遠,綠植不太好搬動,且她覺得五環的陽光肯定沒有三環的好,於是把她的寶貝疙瘩盡數送給了周明希。
周明希此前不知道,原來十幾種綠植有十幾種養法,想要撂挑子不幹已經來不及。
於是養活這十幾盆綠植成了邵競的工作。
這一年來,他下了班到家再晚,也會給這些綠植澆水。
他總喜歡對周明希說:“你耐心一點。”
每回他這樣講,周明希總要回嗆一句:“我要是沒耐心的人,不可能跟你在一起這麼多年。”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邵競說話的語氣總是陰陽怪氣的。
某天她突然醒悟,她這性格脾氣,越來越像她媽了。
意識到這一點,周明希覺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