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活著,幸福閾值高了,看什麼都無趣。
邵競吃完麵,見她手裡捧著本書,也不知道有沒有在看,就沒見她翻頁。
“你今天聽到禮炮聲沒?”周明希問他。
邵競搖頭:“沒留意。”
“孫阿姨的兒子今天結婚。”她說:“就三樓那個。”
邵競靜默了好一陣。
“我早上下樓的時候倒是看到一輛救護車,就停在單元樓門口。”
他習慣晨跑,今早跟往常一樣下樓,單元樓大門敞開,裡外圍了幾層人。
邵競一看那救護車便明白過來,估計又是哪個老人家熬不過昨天那場大雪,走了。
他跑了兩圈回來,見門口有人正在哭,哭聲絕望悽厲,依稀能聽到“白發人送黑發人”。
邵競腳步頓住,聽旁邊的兩個阿婆聊天,這才得知,三樓西戶的兒子死了,應該是昨天晚上喝酒喝死的,今早在單元樓門口的草叢裡發現他,屍體已經僵硬。
周明希聽他說完,渾身僵住,一股寒意從腳底直往頭上竄。
“我昨天還吃了他的喜糖。”她啞聲道。
“生命無常。”邵競說:“人並不一定是老死的,是隨時都有可能會死。”
他說完,又加了句:“這裡真不能住,找個時間一塊兒去看房。”
“看什麼房?”
“最近房價低,我打算把這套賣了,添點錢在附近換個新點的小區。”
“你跟你爸媽說了嗎?”這套房寫的是他母親的名字。
“昨天在飯桌上說了。”
“我怎麼沒印象?”
他手裡收著碗筷,聞言瞥了她一眼:“昨晚那頓飯你一直魂不守舍。”
周明希被他一瞧,有片刻心虛。
自從昨天中午在西橋衚衕見到那人,她便時不時走神。
一會兒覺得不可能是他,一會兒又猜測,他此時此刻會在這座城市的哪一個角落。
她沒想到自己走神得如此明顯。
“預算多少啊?”周明希轉移話題。
“我手頭上有一百多萬現金,這套大概能賣個四百多五百不到。”
“你現在置換,那不就成婚後共同財産了嗎?”周明希笑笑:“你父母能願意?”
“你的問題挺奇怪。”他看向她,莫名笑了笑:“不考慮離婚的話,還分什麼婚前財産婚後財産。”
“還是說,你考慮過……離婚?”他問。
“那倒沒有。”她搖頭。
周明希忽然想到什麼,又對他道:“幹脆讓我爸媽也賣一套,兩家的錢合起來買一套大的。”
“不用。”邵競想也沒想便拒絕:“別打你父母的主意。”
周明希知道他的意思。
相較於他父母的無私奉獻,她父母自私許多。
她雖然是獨女,但從小到大,她父母對她一直都不冷不熱的,性格原因,他倆都不是什麼熱心腸的人,就連對彼此也一樣。
少年夫妻老來伴,年輕的時候感情沒多好,但勉強過得去,反而是最近幾年老兩口越看對方越不順眼,去年兩人大吵一架,她媽從家裡搬了出去,就此分居。
周明希不愛跟父母聯系,每回見次面都要花費好長時間消化情緒。
可她又不想被邵競看輕,總想證明,她還是能從自家父母手裡撈著點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