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靖鋒不再驅趕,心裡有一絲甜甜的味道,但也不敢放任,今晚的事,不管他和儲曉冰有沒有離婚,以她的性格都不會不管。
儲曉冰問:“你渴嗎?”
“不渴——你也躺會兒,這裡的床看著還算幹淨。”
儲曉冰和衣躺到對面那張床上,兩人都睡不著,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彭靖鋒給儲曉冰講事件的來龍去脈,講到後腦勺遇襲時,腦子裡又轟隆隆響了起來,他不得不停下來喘口氣。
“疼嗎?”儲曉冰問。
他沖她笑笑,“還好。”
儲曉冰放心了,想了想問:“你什麼時候學會打架的?”
“不用學,不怕死就行。”
“狹路相逢,勇者勝?”
“對。背後偷襲是另一回事。那種屬於雞鳴狗盜的勾當。”
兩人都笑了笑。
彭靖鋒說:“萬一,我是說萬一,你遇到壞人,又沒人幫你的時候,要會自救,不能老老實實捱打……女人力量小,正面迎戰不太可能,但人身上都有弱點,你找弱點下手……一旦動手絕不能心軟,動作要迅速,找要害處下手,比如眼睛、襠部……一般人不太敢沖眼睛下手,那就擊打襠部,瞄準襠部上方三寸,從下往上猛擊,這樣力量才能穿透……不管怎麼出手目的就一個,給自己贏得逃跑的時間,一擊中的,趁對方沒反應過來趕緊跑……”
儲曉冰饒有興致看著他,“這些你都是哪兒學來的?”
“看過一點介紹格鬥的書,自己再琢磨琢磨。”
儲曉冰盯著他不出聲,彭靖鋒失笑,“我不是暴徒。”
“我知道你不是,我就是沒想到你會為一個陌生人出頭抱不平。”
“我也沒想到,不知道自己哪來那麼大火氣,就覺得那種情況下由著他欺負一個女孩子很,很……得非教訓一下那家夥不可。”
儲曉冰柔和地笑了笑,“別說了,再說要累著了,睡一會兒吧。”
彭靖鋒乖順地說好。
儲曉冰把大燈關了,房間裡光線頓時暗了不少。彭靖鋒閉上眼睛,照說周圍很安靜,但他腦袋裡的鼓還在持續擂著,他即便感覺到倦怠也無法入睡。隔了沒多會兒,他重新睜開眼,看見儲曉冰側身躺著,和自己面對面,她眼睛閉著,彷彿睡著了,臉上是一片安寧的氣息。
彭靖鋒悄悄打量著妻子,像在用目光測量她的臉,心裡湧動著難言的柔情,因為今晚她的突然趕到和不計前嫌的照顧,也因為過去十多年她默默的陪伴和付出。
他忽然想到,這些年一直是儲曉冰在為自己、為他們的家付出,他都沒有真正為她做過什麼,現在明明是他對不起她,卻像個小孩一樣耍無賴,纏著她不放。
他的視線停留在儲曉冰合緊的雙眸上,腦海裡的擂鼓聲淡了,心卻猛然抽痛了一下,是時候為她做點什麼了。
儲曉冰彷彿有感應,呢喃低語,“別看了,睡吧。”
彭靖鋒想笑,心酸卻突湧而出,“曉冰,你真的想跟我離婚?”
儲曉冰依然閉著眼睛,“深更半夜的,不適合談這麼嚴肅的話題。”
彭靖鋒置若罔聞,“……如果,如果離婚能讓你開心,那就,我同意……離。”
儲曉冰眼睛微微顫動,默了好一會兒才說:“睡吧,有事明天再說。”
彭靖鋒苦笑了下,“我怕到了明天會反悔。”
儲曉冰沒再理他,但彭靖鋒知道她都聽見了,像把心上的一個包袱暫時解了下來,得到片刻輕松,不知什麼時候,他也陷入了夢鄉。
彭靖鋒在醫院待到第三天,又做了一次檢查確保無礙才得以出院,期間他配合警方做了筆錄調查,糾纏女孩的家夥身份已被鎖定,但他犯事之後知道不妙躲了起來,警方花了一週才找到他,之後就是流程問題了。
住院這幾天,彭浩曾跟儲曉冰一起來醫院看過父親,但出院那天,儲曉冰是一個人來的,結算完費用,兩人坐上儲曉冰提前叫來的計程車。
在車上,儲曉冰忽然說:“那天晚上你跟我提到離婚的事,這幾天我也在考慮……”
彭靖鋒腦子裡的鼓已經不敲了,但胸膛裡那一面忽然擂響,他緊抿嘴唇,一語不發,等待最終的審判。
儲曉冰雲淡風輕道:“要不就,先擱置一年吧,一年後如果我還覺得有必要離,到時候你不能反對……同意嗎?”
彭靖鋒感到一陣眩暈,但不再是因為沮喪或痛苦,而是因為欣喜,這或許是他能期待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他握住儲曉冰的手,誠摯表示,“我會珍惜這個機會,謝謝你,曉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