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什麼。難為你專程跑一趟,一來一回得開五個多小時,太辛苦了。”
鄔藍說:“我是代大家過來看你的,看你挺好就放心了。你這狀態比我預料得強多了,沒愁眉苦臉,也沒一蹶不振。”
夏磊笑,“嗨,不管在哪兒,日子不都得照過?”
“你能這麼想就好啦!”
紅樹街有專門的停車場,在西街盡頭,夏磊陪鄔藍步行過去取車,順便幫她拎兩盒沉甸甸的梨子,雖烈日當空,不過一路都有綠樹濃蔭,兩人就在樹下並肩走。
夏磊說:“替我謝謝大家,將來有機會回東江,我請大家吃飯。”
“說到做到哦!”
“一定!”
鄔藍扭頭看他, “有個問題我挺想問你的,就不知道合不合適?”
夏磊笑說:“咱倆這麼鐵的關系,用不著客氣,想問就問。”
鄔藍斟酌著說:“我就想知道,你堅持要離婚,究竟是為雨薇著想呢,還是想透過離婚發洩你自己的情緒?”
夏磊愣住,連腳步都慢下來。
鄔藍便也站定了,把話說完整,“可能是我管太寬了。但既然你把我拉進來,讓我充當了一個,呃,不光彩的角色,所以我很難剋制自己不多想。越想呢,我越覺得解決問題的辦法有很多,離婚不見得是你唯一的出路,但我畢竟不是你,你的很多感受我體會不到,我只是想把我的困惑告訴你,說不定有天你自己能想明白。”
夏磊回神時發現鄔藍望著自己,眼裡是某種善意的提醒,他突兀地笑了笑,“我懂你意思……暫時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不過我會好好想清楚的——謝謝你,鄔藍!”
鄔藍走進彭靖鋒的辦公室,“彭總找我?”
彭靖鋒臉繃起,連客套都沒有就直奔主題,“成都工廠的倉管專案怎麼回事?一百五十萬的標準價你給人報八十五萬?!我們做的是諮詢,不是擺地攤的,可以隨便讓人殺半價!”
鄔藍神色篤定,不忙回答,給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後才開口,“蔡總預算有限,不降價專案做不下來,我也是做了好多工作才促成的。”
“照你這麼操作,以後壓價會成為常態!”
鄔藍攤手,“那你說怎麼辦?公司要求我們挖掘內需,可內需哪兒那麼容易就能挖到,各部門資金都緊張,誰也不會為了諮詢部下半年的 kpi 隨隨便便給咱們送錢……”
“所以你要站在客戶立場上考慮問題,讓他們知道我們能給他們帶去什麼好處……”
鄔藍笑,“這種官面上的話就別提了吧!對客戶來說很多專案可做可不做,就是做了,一兩年內也不一定能看到回報,他們憑什麼要給咱們做?你知道我為成都工廠這個一百萬不到的專案跑了多少腿,費了多少嘴皮子?”
彭靖鋒當然清楚鄔藍的難處,市場被強行壓縮後,專案經理的壓力驟然增大,鄔藍好歹是部門內首個連簽兩單的主管,有的組還一單沒簽,深陷和客戶來回談判的拉鋸戰中。
想到這些,彭靖鋒聲音放軟了些,“現在市場就這麼點兒,我們的價格控制更應該謹慎,不能客戶說多少就多少,否則以後簽專案越來越被動。”
鄔藍不認同,“降價後我們確實少掙了,但要是堅持不降價,那就一張單子都簽不到。我認為我們有必要轉換思路,別端著架子不肯放,先把影響力做出來,等有了資本再慢慢提價。再說了,反正是給內部客戶做,肥水不流外人田,上面對價格問題不會像以前那麼敏感。”
彭靖鋒正沉吟,鄔藍又追加一句,“蔡總和唐總關系不錯,我答應蔡總這個價格前和唐總討論過,唐總認可我的想法。”
彭靖鋒本來覺得鄔藍說的話有些道理,正往這個方向考慮,鄔藍這一補充,他心裡卻像被刺了一刀,極不舒服。
他迅速朝鄔藍瞥了眼,發現她也正用研究的目光盯著自己,便按耐住不悅,淡淡地說:“既然你都請示過唐總了,還跟我繞這麼大圈子幹什麼?”
鄔藍見他沒有發作,便婉媚一笑,站起來說:“彭總沒意見的話,我就照這個價格往下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