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62 軟弱
儲曉冰透過熟悉的計程車師傅約到一輛夜車前往芳草地俱樂部。
午夜的馬路空前暢通,僅用半小時就開至目的地。儲曉冰讓的哥在門口打表等候,她很快就會出來。
她進門,向前臺打聽,“西波德公司今天晚上是不是在這兒定了房間?”
女孩檢視登記,告訴她,“他們定在三樓大廳,不過活動開始好久了,你怎麼現在才來?”
儲曉冰解釋,“我上去找個人,我是員工家屬。”
女孩恍然,給她指點了電梯的方向。
儲曉冰乘電梯到三樓,出了門,走過一小段過道,眼前出現一大一小兩扇門,小門緊閉,大的是雙開門,房門虛掩,裡面傳出 k 歌的嘶吼,但那聲音沾染了酒意,儼然如強弩之末,在儲曉冰聽來,充滿貪戀放縱的味道。
她向小門掃了眼,然後走向雙開門。
她不太習慣來這樣的地方,推門後沒有馬上進去,謹慎地站在門邊張望,希望可以盡快找到彭靖鋒。
房間比她想象得大多了,人卻極少,兩個坐沙發上說笑,兩個在吧臺邊聊天,剩下的全圍在點唱機前,一個正唱得入情,另兩個翻著螢幕找歌。互相間各不相幹,彷彿是幾組獨立的舞臺劇同時開演。
儲曉冰的目光逐一從這些人身上滑過,卻沒有看到那個她熟悉的身影。
小丁在吧臺邊喝東西聊天,一扭頭發現門口有人,隨即認出是彭靖鋒的太太,趕緊放下杯子迎上去。
“哎,彭太太!你來接彭總嗎?”
儲曉冰微笑點頭,“我怎麼沒找著他?”
小丁撓撓鼻樑,表情透著尷尬,“彭總今天喝多了,有點,呃,有點亢奮,我們原想送他回去的,他不肯,說還沒盡興,我們就扶他去隔壁小房間休息會兒,想等他好一點兒再說。”
儲曉冰聽得緊張,“他喝很多酒嗎?吐了沒有?”
小丁忙道:“沒有沒有,今天喝的酒度數都不高......酒其實還好啦!就是彭總今天有那麼一點點不開心......呃,反正心情應該蠻複雜的。”
儲曉冰理解,但也不便說什麼,微微點頭,又朝左邊指指,“他在隔壁那個房間休息是嗎?”
“啊對——我陪你過去。”
“他一個人嗎?”
小丁被問得有點迷糊,回身朝四下掃了眼,“應該是吧……”
儲曉冰本來只是隨口一問,這時候也跟著小丁往房間裡回看,重新辨認一張張面孔,腦海中閃過一個朦朧的念頭,無法明言,及至發現剩下的人裡沒有鄔藍時,那暗影瞬間擴張為一個清晰的疑點,盡管理智告訴她不可能,然而那股疑慮緊緊揪住了她,如此強烈,怎麼也按捺不下去。
儲曉冰轉身攔住小丁,“不用麻煩了,我自己過去找他吧!”
小丁愣了下,“萬一彭總不方便,我們可以幫忙......”
“沒關系,我約的車就在外面——謝謝你們照顧靖鋒。”
“應該的,那,有事隨時叫我。”
“好的,謝謝!”
小丁覺得儲曉冰的笑容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但又不知道怪在哪裡,或許是自己喝多了?
儲曉冰走出去,把雙開門重新掩上,目光轉向旁邊那扇小門,心頭突突地跳。
她知道不該這樣懷疑自己的丈夫,可此前那些令她不安的細節並沒有得到完全合理的解釋,就連鄔藍在飯桌上的“回應”,儲曉冰事後細想顯得也很刻意,就好像知道自己已經在懷疑他們了。
沒事最好。她在心裡對自己說,但如果真有什麼,她不希望自己被愚弄。
她在小門前站定,抬起手想敲門,這在她四十年的人生中是一個必不可少的禮節,但手指還沒落到門上就被她收回。
儲曉冰決定粗魯一把,她不知道自己哪裡迸發的勇氣,果斷按下把手,推門而入,整個過程敏捷快速,她發現自己沉著冷靜,一絲都沒有顫抖。
房間裡只開著一盞壁燈,光線昏暗,沙發上有人,恍惚是坐著的,又不太像,因為兩個人都在動——彭靖鋒正將懷裡的女孩推開,既像拒絕,又像在為下一步的親密做準備。但開門的動靜驚擾了他們,兩人同時朝儲曉冰望過來。
儲曉冰看不清彭靖鋒臉上的表情,但看到他順著剛才的動作倒進了沙發,並用一條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