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46 物傷其類
洋洋一到放暑假就會被林耀天接去臨光住上一段日子,去年他在臨光待了一個月回來,左眼近視居然漲了一百度。
鄔藍一盤問,得知林耀天除了給兒子好吃好喝,別的方面都是放養,洋洋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基本不加限制,洋洋那一陣又迷上了手遊,林耀天居然由著他成天刷手機,鄔藍勃然大怒。
盡管林耀天事後向鄔藍再三道歉,鄔藍還是不放心他,今年即便鄔母回老家了,鄔藍也不肯放洋洋去臨光,給他就地報了個暑期班,每天繼續過規律生活。不過林耀天想帶洋洋回哈爾濱的要求鄔藍還是答應了,見長輩是應該的,而且時間也不長。
林耀天原籍哈爾濱,十二歲時父母離婚,他跟著做生意的父親來到南方。父親忙業務沒空管他,他年紀雖小性子卻很野,很難沉下心來讀書,很快交到一幫狐朋狗友,成日呼來嘯去,玩得不亦樂乎。
父親很快就再婚重組了家庭,林耀天與繼母合不來,三天兩頭住朋友家,從此更加無人管束,經常翹課出去玩,乃至學業徹底荒廢才開竅似的猛醒過來,人不能這麼一直瞎混下去,總得幹點什麼,否則這輩子過得太沒出息了。
他和父親一樣,雖不愛上學,卻對做生意興趣濃厚。父親得知他想法後,給了他一筆不多的啟動資金,讓他自己琢磨著幹。
“我當年做買賣也沒人教,連啟動資金都沒有,跟我比你小子運氣好多了!”
其實父親在商業上並不成功,幹了二十多年都是小打小鬧,還上過好多回當,林耀天能做到現在的程度不僅遠超父親,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遺憾的是,父親還沒來得及看到兒子飛黃騰達就早早過世了。
林耀天的母親一直留在老家哈爾濱,離婚後也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林耀天每年會抽時間帶上兒子回去看看母親,也讓洋洋見識一下自己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
洋洋這次從哈爾濱回來迷上了滑冰——林耀天有個發小新開了家滑冰場,洋洋受邀去玩了半天就喜歡上了。
林耀天立刻給兒子買了全套裝備和護具,又在網上查到離鄔藍住所不遠有個室內滑冰場,提供夏季課程,他順手就給洋洋報了名,父子倆先斬後奏,把事兒全安排好了才告訴鄔藍。
洋洋還向母親解釋,“爸爸說不可以擠佔平時的課,要不然你會生氣,只能挑週六週日的課上,你看我們多體貼你。”
鄔藍哭笑不得,“我謝謝你們了!”
於是週六下午,她和林耀天一起坐在冰場外圍,等洋洋訓練結束,鄔藍腳邊還放著裝了小雞的寵物揹包。
小雞已經開始長羽毛,沒小時候那麼可愛了,但洋洋依然將它視若珍寶。小雞羽毛帶點灰色,洋洋給它取名叫灰灰。
他去哈爾濱期間,鄔藍把灰灰送趙姨那裡請她幫著照看兩天,洋洋天天打電話過去問長問短。下飛機後見到母親,洋洋張口第一句話就是問她有沒有把灰灰接回家。
鄔藍為此犯愁,問林耀天,“他這樣算不算走火入魔?不就是隻小雞嗎?”
林耀天說:“我覺得很正常。洋洋第一次養活物,心情難免激動。而且他這股認真勁兒還挺像我的,至少你可以不用擔心他長大後不負責任變渣男了。”
鄔藍無語。
洋洋在冰場上摔了一跤,看樣子還不輕,鄔藍和林耀天同時起身,靠在圍欄上緊張關注著,洋洋很快爬起來,朝父母揮揮手錶示沒事,停頓幾秒後又重新滑起來。
林耀天說:“小子可以啊,挺堅強的,看來是真喜歡滑冰……以後培養他當專業運動員怎麼樣?”
“不怎麼樣!”鄔藍斬釘截鐵,“你就沒好好讀書,我不能讓他和你一樣。”
“可我們家從我爺到我爸再到我,就沒出過讀書的料……”
“我們家有!”鄔藍白了他一眼,“我爸和我都上過大學,而且成績優秀,洋洋身上流著我一半血呢!我不信他會讀不好書。”
林耀天笑了,“行吧!那就看看咱們倆到底誰的血能贏。”
鄔藍渴了,林耀天去附近奶茶店買了兩杯冰飲回來,兩人重新坐下,鄔藍換了個話題。
“你們招標那個事,你心裡其實有譜了吧,最後是不是會給 bsk?”
林耀天笑話她,“不是以後都關起門來為公司內部服務了?還這麼關心老對手會不會贏,好勝心有點強啊!”
鄔藍自嘲,“沒錯,我就是職業病,一件事只要參與了就想知道結果,哪怕和我都沒關繫了。”
“等評估結果出來再說吧,我們有評標組的,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鄔藍啜著冰飲料,乜斜他,“照你這意思,是真的一點私情都不講了?那幸好我退標了,萬一落選,我可能會對你懷恨在心。”
林耀天大笑,笑罷方說:“我雖然說過不會傾斜,實際上還是會,沒什麼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你們了,因為有你在。所以,你們就這麼放棄真的有點可惜。彭先生和我解釋是公司政策問題,其實我不太理解。”
鄔藍嘆氣,“你之前沒猜錯,部門合併的確不是為了擴張而是為了收縮,只不過不是對業務沒信心,是怕技術外洩,得不償失。”
“就為這個原因砍掉一塊業務,我還是不理解,技術也是商品,是商品就可以買賣。”
鄔藍搖頭,“公司根本看不上我們拼死拼活掙的這點錢,一直以來都是我們瞎操心……也不能這麼說,我們拼專案其實也不為公司,就是為我們自己,業績好了才能升職加薪啊!反正就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