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薇聽得煩躁,“你跟我繞什麼口令啊!到底去不去吧?”
要擱平時,夏磊就耍賴皮不去了,不過前兩天他因為接鄔藍的電話聊得久了點,被雨薇調侃了幾句。夏磊喜歡看老婆吃醋的樣子,但也明白只能適可而止,雨薇真要動了怒就不搭理他了,比罵他還難受。
“我去我去——現在就走?”
雨薇想了想,迅速拿主意,“你直接開培訓學校來接我們吧,然後咱們一塊兒過去。”
四十分鐘後,一家三口齊齊整整出現在季家門口。
雨薇有鑰匙,但她懶得掏出來,揚手用力砸門,夏磊聽得驚心動魄,但也許不是砸門聲讓他驚魂,每回來丈母孃家,他都覺得是對自己心理壓力的一次測試。
季父給他們開了門,笑呵呵輕斥,“又是雨薇吧?敲門敲的像催命一樣!”
雨薇嬉皮笑臉, “不用力怕你們聽不見。”
“呵呵!我跟你媽還沒老到耳背的地步呢!”
可可細聲細氣嚷,“外公!媽媽再這麼敲門,門上肯定會出現一個洞。”
季父眉開眼笑誇道:“可可比媽媽懂事多咯——哎喲,可可還穿著舞蹈服呢?像個小孔雀,真漂亮!”
夏磊踏進門時叫了聲爸,季父朝他點了點頭。多年前那場圍繞雨薇和夏磊婚姻的戰爭在這個家裡還留著不少殘痕,季父對夏磊的態度一直都不鹹不淡的,但和季母一比較,已經算和藹了。
季母在廚房忙碌,兩隻手濕漉漉的,正把青菜從水裡撈出來。
“媽!”“外婆!”
“哎!薇薇和可可來啦!”
季母轉身,臉上的笑容在看到夏磊時稍微滯了一下,很快滑到可可臉上,又重燃熱情。夏磊的心也跟著她的笑意濃度起起伏伏,最終陷入慣常的鬱悶。
“馬上開飯了!都去洗手!”季母是家裡的司令員,事無巨細全歸她管。
“可可!今天有你喜歡吃的炸魚!”
可可歡天喜地,“好哎!有炸魚吃嘍!”
開飯了,可可坐在外公外婆中間,雨薇和夏磊坐對面,一張長條餐桌被四個冷盤五個熱菜塞得滿滿當當。
季母問女兒:“你膝蓋裡那塊半月板好了沒有?”
雨薇前陣子心血來潮,買了雙一千多塊的慢跑鞋打算練跑步,跑了三天半月板拉傷了,去醫院做核磁共振,又配了藥吃,好一通折騰。
“好多了!”雨薇彎彎膝蓋給母親展示,想起什麼,又說,“我上週去醫院拿藥,遇到一計程車師傅,他問我腿怎麼了,我告訴他半月板不好,就挺納悶的,怎麼才跑三天就拉傷,我也沒多用力啊!人師傅就說了,很可能是出廠設定的問題。”
季母沒懂,“什麼設定?”
“就是孃胎裡帶出來的毛病!”
“意思是怪我?”季母翻了個白眼,“你小時候那麼皮,誰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哪裡摔傷了又不敢告訴我?”
可可眨巴著眼睛問:“媽媽小時候也淘氣嗎?”
“淘氣!又爬樹,又滾樓梯的。”季母笑哈哈說著,給可可夾了塊炸魚,“來!多吃點,學校可沒這麼好的東西給你們吃!看看你,一上學就噌噌掉肉,瘦了好多!”
雨薇說:“她在學校也不知道吃點什麼,一放學就跟我喊餓。”
季母嗔道:“還不是像你!小時候跟吃飯有仇的,你奶奶餵你,一頓飯能喂一個多小時!還要給你講故事,不講你就不吃。”
雨薇朝夏磊擠擠眼睛,笑得調皮,夏磊終於也露出笑臉,在這張飯桌上,唯一能惹他開懷的大概就是聽雨薇小時候那些趣事了。
雨薇父母都是國企職員,小有家底。她上面還有個姐姐雨棠,比她大五歲,姐妹倆都挺出息,姐姐成績更好,從小學開始就是別人追趕的物件,父母有了這個驕傲,對雨薇反倒寬容了。
雨薇人聰明,但比較懶,能不做的事盡量不做,好在不偷奸耍滑,讀書期間靠著專心聽講認真做題,也考上了不錯的大學。
畢業後經母親活動,進了本市一家職業學校,先做了兩年輔導員,之後科研所人員流動,需要一名助理,雨薇去補任了,這份工作很輕松,時間也自由,至於升不升職,有沒有前途她都無所謂,對她來說,享受生活最重要。她喜歡音樂、電影,還學過一陣油畫,雖半途而廢了,但不妨礙欣賞,家裡書架上最多的就是各種畫冊。
夏磊是飯桌上最拘謹的一位,捧著飯碗,只挑離他最近的菜吃。今天的主菜是炸魚條,季母的拿手絕活,不過魚盤擱在可可面前,是季母專門為可可做的,離他有點遠,夏磊雖然也挺想嘗嘗,又怕筷子伸長了遭岳母腹誹。於是盡挑眼前的一盤蠶豆下手。正吃著豆,飯碗上突然多出來兩塊炸魚,他抬眸,看見雨薇的手正縮回去。
季父見狀也招呼夏磊,“小夏,你多吃點!”
夏磊看看雨薇,又笑著朝岳父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