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我路上的纏累……讓我躺在你懷裡安然入睡……唯有你能讓喜樂代替傷悲
這時一隊人從一側大門出來,安吾只用了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那個少年,他穿了一件素淨的白襯衫,卻還是在肅穆的教堂裡那麼亮眼。陽光透過一側的彩色玻璃窗,在他身後投射出斑斕的色彩。
日光為他傾瀉。
前幾日構建起來的冷漠,在阿波羅的日光照耀下,在她匆忙的腳步聲裡,頃刻間瓦解坍塌,裸露出跳動著的熾熱的心。
跡部之於安吾,日光之於萬物。
澤蕾雅修女看著從樓梯上下來的女孩,含著微笑隱進了一旁的禱告室。
在教堂的大門下,男孩給了女孩一個擁抱時,修女悠悠說道:“多麼似曾相識的畫面啊,代行者大人,您感覺到了麼,前牧師一直在追尋的東西——”
“澤蕾雅修女,你怕不是忘了,在苦難面前,愛是最無用的。”
最後那幾個字,猶如踩在腐朽破敗的老木板上面,嘔啞噪雜,一如執事一直以來的打扮。
“恕我冒犯,代行者大人,您……難道就不想出去這個教堂嗎?布萊克尼斯教宗視你如手足——”
一道無形的大手緊捏住她脖頸,修女發不出聲音,整張臉慢慢變紅,捏著她命脈的黑影執事咬牙切齒地說到:“還不是怪她——憑什麼我被鎖在這幽黑無邊的尖房子裡,白偶甚至能去探討那名為愛的東西?”
看著手裡慢慢變紅的臉,黑影執事又平靜地說:“因為白偶擁有名字,她被賦予了快樂和追求自由的權力……而我,只需要在代行者位置上坐著,聽著每個人對自己的懺悔,來懺悔自己……澤蕾雅你告訴我,我又是犯了什麼錯?”
代行者執事把修女扔到一邊,拍了拍手,又開啟那個木盒,輕輕轉動著齒輪,在吱喳的祈禱音樂中,木偶體態僵硬地跳著舞步。
“快了……馬上我就能替代她了……”
寂靜肅穆的教堂外開滿了山花,點綴著這座孤島,白的粉的花在山坡上搖曳。
兩人像這樣在校園以外的地方散步,是非常罕見的體驗。就像是npc錯亂了系統,擠進了程式設定外的場面,十分違和。
【你怎麼來這裡了?】
“這周在附近集訓,或來看看煙花節,湊一下熱鬧罷了,沒想到還要辦暫住,只好來了一趟教堂。”
小鎮煙花祭安管一向很嚴格,遊客們只好作秀般的來教堂,填寫煙花祭的申請單。跡部還展示了手腕上的紅絲繩——被修女說服要佩戴的物品,顯示自己遊客的身份。安吾甚至接過他的話音,做手勢:【在祭典當天還會給外來遊客煙花,到時候我帶你去。】
不成想眼前這個人沒說好也沒說拒絕,反而罕見地和她開起玩笑:“是要邀請本大爺的意思嗎?”
安吾倒是坦蕩地很,爽快承認,還不忘揶揄一句:【這種煙花,我以為,是不足夠吸引少爺興趣的。】
他似乎難得的好心情,嘴角上揚,日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留下斑駁的光亮,跡部撫摸著眼下那一滴墨,姿態愜意,“誰知道呢,或許只是想和你一起看罷了。”
安吾卻想起了那天早上拍下的照片,因為太過匆忙以至於忘了換儲存卡,最後連個紀念也沒有。
她從後拽了拽他衣袖,跡部扭過頭,安吾瞬間抓拍按下快門,出來一張拍立得。
“怎麼了?”
照片上少年劍眉星目的模樣,逐漸顯露出來,他在一片綠蔭裡,透過這層薄薄的相紙,看向安吾。
身後的教堂傳來打鐘聲,在肅穆的陣陣迴音中,她感受到心髒從未那般跳動著,叫囂著,來提醒大腦她此刻淪陷的心跳。安吾第一次感到慶幸——還好她不會講話,愛意不會脫口而出,愛人的名字也不會墜落。
猶如清晨懸浮的薄霧,只能躲著太陽的光輝,一邊遺憾著黎明的潮濕,又一邊懼怕著讓愛意無所遁形的陽光。
【只是想記下你的樣子】
跡部似乎對她這句話表示異議,注視著她的雙眼說:“我們有的是時間。等你這邊事處理完了,不就可以回來了嗎啊恩?”
打鼓般的心跳趨近平緩,這句話讓她意識到,跡部從沒想過安吾離開的這個可能。
又或許,她自以為早已結束的夏季,在跡部那裡從未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