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有酒窩,頭發卷卷的,長得像她的小女孩,會擁有安穩的一生。
平生第一次,莊殊絕的身體裡,萌生出一種叫做母愛的東西,為著一個從未見過,甚至還不存在的孩子。
只是聽著沈錫舟的描述,她已經柔腸百結,那種喜歡,比喜歡嘟嘟還要強烈百倍。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終於能夠理解一絲絲,季一雯和趙安失去她的痛苦。
光是這一絲絲,就足以將她擊潰。
她完全能夠想見,如果她和沈錫舟有了孩子,她會變成一個怎樣的媽媽。
她唯恐自己的遭遇重蹈覆轍在孩子身上,她會時時刻刻陷在孩子被別人帶走的懷疑之中,除非它時時刻刻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才能夠平息她的焦躁。
她沒有辦法工作,沒有辦法擁有正常的社交,她會徹底失去自我,變得偏執而瘋狂。
而那個無辜的孩子,會淪為買她心安的犧牲品,被她窒息的愛纏裹,無法呼吸。
最終兩敗俱傷。
她曾以為,被拐的經歷帶給她的傷害,她都已經嘗過。
也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傷痕都會慢慢漸淡。
殊不知,原來最大的心理陰影,藏在這裡。
不在於如何找回她自己,而在於如何為人父母。
也許沈常沛說的是對的。
她的心理不正常,沈錫舟和她在一起,連最普通的生活都無法擁有。
哪個當媽的,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自找苦吃,即便是普通人家的父母,也鮮少同意孩子絕後,更何況是他們那樣顯赫的家庭。
經歷了那麼多的往事,從青春年少時甘願低頭,放下驕傲,互相原地等候,到彼此成熟後共同面對命運的風雨,誰都以為從此是坦途。
她怎麼能夠要求沈錫舟,放棄彌補他人生的缺憾呢?
就像他也沒辦法請求她犧牲她的餘生。
許久的沉默後,沈錫舟說:“你讓我想想,好嗎?”
他語氣很溫柔,給人一種沒什麼大不了的錯覺,好像過五分鐘後他就能語調輕快地告訴她:“我最討厭小孩了,不要就不要,我們過一輩子二人世界。”
莊殊絕也若無其事沖他笑:“我今天去陸千帆那裡住,她剛才找我,好像又和譚宵鬧上了。”
沈錫舟說:“好。”
莊殊絕太清楚他了。
他是言出必行的人,沒有把握的承諾,他不會說出口。
也就是說,他無法承諾的事,代表著他真的做不到。
莊殊絕一連幾天都很頹,從申城喪回帝都。
她和沈錫舟也沒有見面,只在微信不鹹不淡地問候早晚。
下班後,莊殊絕去沈錫舟在帝都的住所,奶奶看戲劇,她看著奶奶發呆,突然來了一句:“奶奶,如果我和沈錫舟分手了,我該帶你去哪裡呢?”
她不可能帶奶奶回她和趙北嘉的家,更不可能勞煩季一雯照看,得給奶奶找個去處,還得僱人照顧奶奶。
奶奶看她:“你為什麼要和他分手?”
莊殊絕習慣了,奶奶偶爾會像現在這樣,看似一切正常,但一旦深入交流,就會發現她的思維是跳脫的。
只能進行一些相對基礎的對話,或者聊起往事,她才會頭頭是道。
不過莊殊絕還是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知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