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襄父母非常著急,一路上數次詢問韓家志,韓家志被他們催得火急火燎,屋漏偏逢下雨,剛拐進醫院大門就與一輛突然沖出來的輪椅發生剮蹭。
韓家志本想陪點錢了事,但輪椅上的老人直喊疼,家屬也拉著他不讓走,嚷嚷要去做檢查。
眼見事情一時半會無法解決,莊殊絕下車:“我先過去。”
韓家志權當她的著急是為著丁襄,也沒多想,囑咐道:“你到了那邊跟你丁叔叔李阿姨說一聲,別讓他們著急。”
莊殊絕頭也不回,直奔急診室方向而去,傘面抵抗著奔跑帶起的氣流,妨礙著前進的步伐,她不耐煩,幹脆收起傘,冒雨前行。
盛錫京一語成讖。
沈錫舟過完18歲生日的第一天,在失去未成年人保護法的第一時間,他就因為打架,驚動了派出所。
夜晚的急診室依然人頭濟濟,莊殊絕沖進大廳,掃視過人群,眼神鎖定角落的沈錫舟,他被幾個警察圍著,臉上有輕微的掛彩,裸露在外的面板有一些暈開的幹涸了的血跡,不知道是他的還是丁襄的。
她又轉眼看到丁襄,快步走過去。
警察看她過來,例行詢問:“誰的家屬?”
“……”莊殊絕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幹脆略過,只解釋說,“我爸跟人發生剮蹭,要晚點過來。”
警察沒再攔她,她走近些,上下打量丁襄,他臉上好幾處破皮和大塊的淤青,有流過鼻血的痕跡,手一直捂著腹部,她心下有不好的預感,問:“你傷得怎麼樣?”
她一時也忘了沈錫舟的家世,只盼著丁襄沒什麼大事。
否則,沈錫舟成年的身份註定他是遭受更重處罰的那一方。
丁襄的眼神眸光躲避,狼狽和怨恨一閃而過。
“我打掉了他兩顆牙齒。”沈錫舟在邊上突然開口。
莊殊絕心裡一緊,繼續問丁襄:“哪兩顆牙齒,能接回去嗎?”
仍是沈錫舟代答,他用充滿挑釁的語氣說:“門牙,牙神經斷了,接不回去。”
莊殊絕頭腦嗡的一下,打落牙齒已經構成輕傷,只要丁家不鬆口,完全可以給沈錫舟判刑。
“誰先動的手?”她咬牙,轉臉問沈錫舟。
“我。”沈錫舟特別坦誠。
“理由呢?”他冷冷勾起嘴角:“你說為了什麼?”
莊殊絕當然知道自己就是那個理由,她的意思是,更具體的導火索:“我要詳細的前因後果。”
沈錫舟一改知無不言的態度,不吭聲了。
丁襄也不肯作答。
“我們也問不出來。”警察無奈地說,“兩個人跟約好了似的,家屬好好勸勸吧,這個樣子我們沒法展開工作。”
莊殊絕在原地站了一會,終是慢慢走到沈錫舟面前。
她低頭看他,看到他頭發濕透,嘴角裂開道口子,泛著淤青的顏色,淌著血絲,白熾光下他的面板照得冷白,於是那點血紅憑空有些觸目驚心的味道。
她眼睛被刺到,走去護士站要了棉簽和碘酒,想替他擦去。
還沒碰到他,他喉結滾動一下,倔強地偏開頭,避開了她的觸碰。
莊殊絕的手也僵在半空中。
沈錫舟維持著垂眸的姿勢,半晌,說:“別動我。你男朋友還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