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爬上高一教學樓的5樓,看著走廊盡頭的教室門框上【高一15班】的班牌,意識到一個問題——5層的教學樓,每層3間教室,所以16班在哪?
高一15班的同學儼然見怪不怪,熱心給她指路:“16班在前面那棟樓。”
遠橋中學有兩棟教學樓,高一單獨一棟靜思樓,高二和高三並用一棟崇明樓,兩棟教學樓一前一後佇立,每層之間以連廊相接。
學校每年招生人數大都在14或15個班,但這屆新高一招生超標,出現了史無前例的16個班,多出來的那個,只能去擠高二高三的地盤。
通往崇明樓的連廊被照得一片澄明,燥熱的風晃動沿廊懸掛的千葉吊蘭,在大理石上投落拉長的影子。
崇明樓一層6個教室,連廊架在正中間的位置,高二在下,高三在上。
高一16班挨著高二5班,佔了原本屬於高二6班的教室。
陸千帆身後跟著兩個男生,聊天內容引起她的注意,讓她暫時忘卻了白爬五樓的怨氣。
“狗哥在搞笑嗎,我媽叫他別給我們兩個排同班,他倒好,排隔壁班。”
另一道男生同樣混不吝:“他哪來的勇氣。”
“過兩天把牆打通。”
“當同桌。”
默契擊掌。
根據對話內容,這兩個男生應該是高二的學生。
陸千帆的腦海裡浮現一個頗為幸災樂禍的猜測。
果不其然,當來到高二5班前門口,從隔壁班後門望進去,一水的與高二年段截然不同的校服樣式,後面倆人霎時噤聲。
她完全能想到他們如何當場懵逼,又如何驚疑著去看高一16班的班牌,靜了一秒,同時罵罵咧咧地開了口:
“糙——?”
“什麼鬼?”
陸千帆差點沒笑斷氣,第一時間給莊殊絕發訊息還原現場,雖然缺德地給人家起了個苦命鴛鴛的組合名,但重點是,兩只鴛鴛頗有幾分姿色。
彼時莊殊絕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生,不過帥哥嘛,捫心自問誰不喜歡看。
陸千帆叫她等著,她搞照片去,她也一樣,雖然和譚宵蜜裡調油,並不影響她十分歡迎好友列表多兩個帥b,打聽到二人姓甚名甚,她當即在校內網上發起了好友申請。
幾天過去,杳無音信。
她以為他們沒看到,又發了一條,誰曾想竟直接收到拒絕通知。
陸千帆從沒在異性身上吃過這種癟,氣到肺炸。
整整一個學期過去了,她對苦命鴛鴛的恨意仍未消退。
而苦命鴛鴛,還在為“異地戀”意難平,足以可見其友情之深,遺憾之切。
莊殊絕進校第一天就見識到這出好戲,來不及笑,她忽覺苦命鴛鴛的聲音似曾相識。
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偏又在記憶的深海飄飄忽忽,尋不到定點。
她回頭一探究竟,恰逢後面的人抬眸。
那瞬間,一個冬雷滾了下來,彷彿就在頭頂,就在耳畔,彷彿某種難以抵抗的宿命。
男生沒穿校服,外套立領遮住半張臉,連帽罩在頭頂,整臉只露出一雙被笑意浸透的深邃眉眼,帶著截斷的眉峰微揚,尚未收起與朋友調笑間的不設防。
也僅憑著這一雙意氣風發的眉眼。
時間的齒輪飛速倒轉,一張囂張不可一世、莊殊絕以為不會再見到的、已經快淡忘了的臉猛然躥出渾茫的回憶。
咔嗒。
與她眼前的人影重合,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