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眼皮懶洋洋那麼一抬:“我曬那麼半天,是稀罕她那50塊?”
老人訕訕地:“哪有曬到你啊……”
與此同時,女孩子的聲音插進來,細細一把:“那不然呢?”
眾人停止爭論,齊刷刷看她。
她眼睛直勾勾盯著男生,所以話也是對他說的。
他嘲老潑賴就嘲,跟她夾槍帶棒幹嘛,而且她什麼時候說只給五十一百了。
她理解,他可能不是為了錢,至少不完全是為了錢,比起錢,更想要一句誠心的道歉。
所以她存著補償的心思,打算給他200塊。
男生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兩秒後,他的手又掐上了他那把不堪一握的勁腰,她坐他站,他俯視的角度自帶優勢,壓迫感傾覆而下。
她不甘示弱地回望,沒人說話,只剩兩種劇烈相斥、但勢均力敵的氣場搏殺。
任憑老人和計程車司機如何打圓場,這私了肯定是黃了。
僵持之際,後方遙遙傳來一聲口哨,穿透濃蔭張翠的長街。
斷眉哥的眼神越過計程車,投向聲源。
氣場瞬間發生劇變。
從一個脾氣很差的酷蓋,變成神采飛揚的陽光少年,眉梢眼角全生動了。他不惜字如金了,光是開場白都比事故交涉全程蹦的字眼多:“狗嗎你,我都出車禍了,你他媽過來還騎個破二輪,車都捨不得打一個。”
那道男聲由遠及近,滿是死黨間打諢的吊兒郎當:“你缺胳膊還是斷腿了,浪費那錢?”
莊殊絕對斷眉哥沒好印象,對他的朋友當然也沒好感,所以第一反應是:嗬,幫兇到了。
不多時,車窗外晃過幫兇的身影,他長一雙含情眼,天生帶笑,騎輛一模一樣的腳踏車,到斷眉哥身邊停下,車擺都沒放,徑直將腳踏車一鬆,斷眉哥則默契地扶住。
倆人趁那個空擋飛快地低語了兩句。
幫兇:“哥們,你確定你無責?”
斷眉哥:“廢話。”
“來錢了。”幫兇得意地哼笑一聲。
這話本來沒什麼,但有“稀罕她那50塊”的前提在,難免變得微妙。
幫兇渾然不知自己隨口一句話坐實了兄弟貪小便宜的嫌疑,他走到倒地的腳踏車旁,瞧了眼,吆喝:“賠錢。”
計程車司機和老人指向莊殊絕,異口同聲:“她說她賠。”
莊殊絕今天在這哥倆好身上吃的憋,幾乎顛覆她從前十幾年的自我認知,她這麼大一個活人,還是從小到大當仁不讓的班花校花,竟直到此時,幫兇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打量她的眼神跟看路邊的花草沒任何區別,他扭頭問斷眉哥:“這誰啊?”
話題一到她這,陽光少年又成了不良酷蓋,輕慢的調調讓人火大:“我哪知道。”
誰賠都沒差,幫兇無所謂:“你怎麼賠?”
莊殊絕懶得跟他們多廢一句話,從隨身的斜挎包裡拿出500塊,遞出視窗。
女孩子的手架在窗框上,手腕戴了圈細紅繩,綴著一顆精緻的金鈴鐺,襯得膚色更剔透。
沈錫舟從她指尖,沿著纖細的手臂一路往上,不出所料對上一雙清冷的眼,暈染的藍色眼影呼應藍裙,微微上挑的眼尾透著譏誚。
像只清豔的海妖。
“多少?”距離有點遠,江開看不清具體數目。
“五,百。”沈錫舟目光膠在莊殊絕臉上,對她一頓含沙射影的輸出,“留著給她過生日吧。”
“叫她那個‘丁公子’,”那一下重音簡直了,嘲諷值拉滿,“請大家吃點好的。”